杨光耀这一套连环杀招,使得确实高明。 他想使投毒计陷害杨明,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杨明的酒水里下毒,如此一来才叫铁证如山。 可张家村向来戒备森严,外人出入都难,运输、售卖环节,更是与石记点对点接应,严防死守,他完全找不到下手的余地。 他思来想去,便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在别家酒坊里无差别下毒,最后反而只有杨明的酒无毒,格外显眼。 只是这样,还不够保险。 杨光耀又让陈庆派人去山水下毒,打草惊蛇,让杨明暂停酒坊作业,禁止村人饮用山水,如此一来,便更显得他做贼心虚。 府衙中的苦主不知各种原因,听杨光耀这么一说,登时群情汹涌,对杨明破口大骂,更有那性情急的已经扑上来撕打他了。 “就是,与你无干,你为何要赔钱?” “直娘贼好狠的心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何时得罪了你?你要下毒害我们?!” “你还我儿子命来!” 杨明只身前来,没有护卫在身,冷不丁吃了不少亏,连脸上都被人抓了几道。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喧闹!” 魏厚生勃然大怒,指使衙役拦下苦主,沉着脸问道:“杨明,你有何说法?” 杨明确实有很多说法。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场大戏既然已经开台,任凭他如何据理力争,魏厚生跟杨光耀穿了一条裤子,必不会向着他说话。 他只能等。 等那几封信都送到了,才是他反击的时候。 他理了理衣袖,淡然道:“知县大人说的都是猜测,捉奸要拿双,捉贼要拿赃,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毒是我下的?” “本官已经派人去张家村搜证,到时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认!来人,将杨明……” 杨光耀演到兴头上,差点大手一挥,让人先把他扣押起来。 末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平江府衙不是在县衙,由不得他做主。 他便拱手道:“知府大人,此人是头号疑犯,不如先将他下狱,交由大理寺慢慢审查。” 就算他今天就想杨明死,可涉及上百人的大案,并不是一府一县可以定夺的。 按例要先禀告朝廷,将案件呈交刑部和大理寺,由刑部搜证,大理寺审判,才能判他死罪。 这两道关卡,太子殿下自然也都打点好了。 魏厚生巴不得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颔首应下。 杨明戴上镣铐被捉进了府衙大牢里。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不知是谁打点过,狱卒竟没有为难他,给他安排了单人单间,把他关 起来之后,便没有再来打扰他。 他唯一有些担心的是柳秀娘的安危。 照理说,投毒是杀人罪,不比谋反,不至于连累家人。 但狗奴才做事毫无底线,极有可能把他家老小都抓了,好逼迫他认罪。 虽说是单人单间,但监牢里的环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墙面上青苔累累,还有些排泄物的痕迹。 久不通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人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心气都磨平了,牢里一片死寂,只有老鼠臭虫叫得欢腾。 两世为人,杨明第一次解锁了坐牢的体验。 问就是难受。 好不容易煎熬了大半日,终于有人来看他了。 司徒青黛蹲在门口,把食盒递进来给他,板着脸道:“早让你跑不跑,现在开心了?” 杨明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一点也没有吃饭的兴致,忙不迭问道:“家里怎么样了?” “狗知县去村里抓人,张三出面拦了一波,有几个护卫被打伤了,接着你的老相好大张旗鼓地跑回来,住进了你家,把夫人护得死死的,狗知县无功而返。” “但是他们在窑口那搜了一堆证据回去,说是在装酒的瓷瓶里下了剧毒,证据确凿。此案震动朝野,官府派了大理寺司直,明日便到平江审理。” 司徒青黛到这份上还不忘给他泼冷水:“多少吃一点,死了还能做个饱死鬼。” “秋月回来了?” “嗯。” 杨明大喜过望。 他昨夜才写信给宋均,既然秋月能回来,那说明宋均在京城的处境还不算差,有他这个后手在,此案仍大有可为。 杨明耐着性子又问道:“大理寺司直姓甚名谁,是不是宋宏的人?” 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案件审理。 大理寺司直是外派审理案件的官员,他的态度才能决定这件案子的走向。 “不知道,你当老子是百晓生呢?” 司徒青黛没好气道,她是混江湖的,向来对官府的事情敬而远之。 这次本来只是为了出来接陶陶回去,却上了杨明这条贼船,搭进去一条本命蛊不说,还沦为了跑腿的小厮。 杨重要守在张家村保护杨家老小。 尉迟林虎带着杨明的书信去京城办事了。 夏侯豹回明州搬救兵,万一这案子真判下来,最差的打算就是劫狱跑路了。 大家都很忙,这跑腿的差事,可不就落在她头上了。 “一问三不知,你真就是为了给我送顿断头饭来的?” 杨明翻了个白眼。 “切,老子忙得很。” 司徒青黛这就不乐意了,她扳 着手指头数道:“我帮你把娇娘的侄子救出来了,把山水里的毒解了,还跟踪了狗县令大半天。” “有什么收获?” “有。” 司徒青黛跃跃欲试道:“我找到下毒的人了,那个老头,我老汉跟他就不对付,没想到撞到老子手上了。你说我该怎么玩死他好?” “先不急。再等等。” 杨明目光闪烁,再次盘算了一番整件事。 投毒案这盆脏水要泼到他头上,无非是几个要素。 投毒的动机、投毒的手法以及其他的人证物证。 基本上他都掌握了,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推翻。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