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 堂姐? 杨明起了些疑心。 这大夫,真是二舅哥介绍来的? 改日还得写信问问。 但是看样子,司徒青黛对他确实没有恶意。 若是怀有恶意,便不该自报家门,让他有了防备。 杨明唯一担心的是,司徒青黛是否是冲着龙皇宝藏来的。 他看了铁甲船一眼,幸好夜色浓重,想来她今晚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只要明早之前,能把铁甲船刷好漆,就不会露馅。 “青黛姑娘,天色不早了,不如上船休息吧。” 杨明招呼了一句。 司徒青黛对铁甲船似乎毫无兴趣,痛快地上了福船。 王怀信夫妇已经睡下了。 柳秀娘呆在甲板上,点着蜡烛在缝制孩子的襁褓和新衣。 “青黛姑娘,这是贱内柳氏。” 杨明为二人介绍道:“秀娘,这是新来的司徒大夫,医术十分了得,以后你跟孩子的安危,就交给她了。” 柳秀娘慌忙起身行礼:“妾身见过司徒大夫。” “大娘子有礼了。” 面对知书达理的柳氏,司徒青黛显得拘谨多了,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 又看见柳氏手里的针线,迟疑道:“府上,没有下人吗?” 这败家子这么有钱,一千两银子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会让自己的夫人亲自做这些针线活。 柳秀娘笑道:“我家官人不喜奢靡,因而家中并无奴仆,只得一个小丫 鬟,唤作陶陶,今日已经睡下了。若是日后司徒大夫有什么差使,不妨跟妾身直言。” 杨明无语凝噎。 他哪里是不喜奢靡,是根本没机会啊! 到现在为止,他挣了八十万两。 本来已经足以让他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了。 可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六十万交了酒税,只剩二十万。 宋宏给他下套,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白送了他五十万两。 七十万两银子,听着不少。 要是拿来吃喝,就是挥霍几辈子都用不完。 可他接下来要去明州做的几件大事,却一件比一件费钱。 成立酒业协会、招募海军、建造蒸汽机船、研发火器。 单说组建海军,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按大兴的俸禄,一个兵每个月要给十两银子,三千人一个月就是三万两。 而他这是私军,跟造反差不多性质,工资起码得再加个五成吧。 招到人之后,还得练兵。 三五个月,压根看不出成效,起码得练个一年半载。 这掐指一算,就是八十万两银子打水漂了。 再说建造蒸汽机船,又得几十万两银子。 研发火枪、火炮,更是个无底洞。 这酒坊赚钱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他花钱的速度了。 得亏龙皇宝藏让他发了一笔横财,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如果成立酒业协会这事能成,一年赚个千八百万两,才算收支平 衡。 杨明下定决心,等从明州回来,他一定要拿回杨家的老宅,再买上十个八个漂亮的丫鬟,过一把奢靡的生活! 两天时间飞逝。 宋宏的人一直没有追到这里。 司徒青黛也很安分,只是不知为何,对柳秀娘似乎有些敬畏,反而特别喜欢陶陶,跟她打得火热。 到了第三天,铁甲船的漏洞补上了,船上的东西也都被搬空了,升起风帆之后,总算是能走了。 入之江,再进东海,去明州。 杨明的运气很好,这两日都是顺风,两艘船稳稳当当地开到了明州。 邱工匠为他们指路,直奔石家的造船厂。 石家是做水上生意发家的,所以船只是重中之重。 早在数十年前,石老爷子便斥重金,修了造船厂。 石家的造船厂,放眼大兴,都是数一数二的规模。 长二百丈,宽九十余丈,占地数百亩地,有两个码头,三处船坞,工匠百人。 附近还设有帆篷、铸铁、绳索加工场,以及木材、桐漆、麻类的堆放仓库。 石家的造船厂不仅为石家建造远洋商船,就连明州附近的中小型商船,也大多从石家订购,后续的修缮也会交给石家。 因而还未靠近码头,水路便有些拥堵了。 来往船只需得排队,依次到码头登记,说明来由。 再由石家调配,将船只开往船坞维修,或是找一处空位停泊,暂时存 放。 “大官人,小人先行一步,去向东家回报。” 邱工匠是个急脾气,看这排队的船只走得慢慢吞吞,半个时辰都不见挪动,便有些心急了。 铁甲船这等开天辟地的稀罕物,他迫不及待想拉去船坞好好研究研究了。 “那就有劳邱师傅了。” 杨明放下舢板,让他先下去了。 船只还在缓慢前行,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才好不容易走到码头。 上官云龙在船上待了几日,早就闷坏了。 不等船只停稳,就迫不及待跳到码头上去交涉。 石家管事拿着笔墨,客客气气地问道:“请问大官人是要修船还是买船?近来工期紧,若是要修船恐怕要等上半个来月,订购船只,视大小而定,最起码要半年交货。” 上官云龙大大咧咧道:“修船,我家主人姓杨,自平江府而来,已跟你们东家打过招呼了。” 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在本子上翻了几下,摇头道:“平江府杨家,鄙船厂,并未收到贵府的订单啊?” 上官云龙皱眉道:“不可能,我少主明明跟你们东家说好了,刚才船上还有个姓邱的工匠,就是你们船厂的人,他不是说先行一步来报备了吗?” “鄙船厂有一半工匠都姓邱,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位?” 管事反问了一句。 杨明觉得有些不对劲。 打捞铁甲船之事,他早已跟石慧娘通过 信。 慧娘做事向来面面俱到,既然派了邱工匠去平江府,又怎会不提前跟船厂交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