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被杨明摆了一道,樊骁一直记恨在心。 眼见他落单,便有些手痒了。 杨明淡定自若道:“我受秦娘子之邀,为秦老夫人读书而来,你敢刁难我?” 樊骁嗤之以鼻:“就凭你?你怎么不说是秦相请你来的呢?”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杨明正想跟他掰扯掰扯。 一艘乌篷船远远驶来,秦府管家站在船头喊道:“樊将军手下留情,杨小官人是老夫人的贵客。” 管家慈眉善目,正是上次替杨明说话的那位。 有他出面,天武军才总算是没有刁难杨明。 上了船,杨明拱手问道:“上次多谢老丈仗义执言,还未请教老丈尊姓大名?” “老夫秦杭,是秦府的二管家。” 秦杭笑眯眯道:“小官人想必不知道,你出生之时,老夫还抱过你呢。” “那小子便斗胆,叫一声杭叔了。” 杨明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看着岸边的禁军,又问道:“恕小子冒昧,秦娘子已安然返乡,天武军怎么还不走呢?他们没有正事要做吗?” “老夫人病重,禁不起吵闹,所以太子殿下派他们驻守秦府,免得有宵小冲撞,打搅秦府安宁。” 秦杭解释了一句。 杨明心 里一沉。 又是宋宏?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宋宏也猜到了龙皇宝藏所在? 杨明可没忘记,陈庆带着夜光杯跑掉了。 没准,就是去投靠宋宏了。 如果他们也在打湖底宝藏的主意,就麻烦大了。 杨明心里翻江倒海,脸上不动声色,跟秦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说红楼梦是小官人写的?此书,真是极妙了。” “小官人有这等才学,又何必故作放浪形骸呢?” 听他的意思,好像有点为杨明感到可惜。 杨明谨慎地组织措辞道:“杭叔谬赞了,小子以前确实是不学无术,只因家道中落,痛失双亲,才幡然醒悟,为时晚矣。” “确实,有些晚了。” 秦杭感慨了一句,似乎是不经意提了一嘴:“太子数次向我家老爷提亲。若是老夫人无恙,想来年内就该大婚了。” 宋宏那厮还没死心? 但是,这关他什么事情? 天仙似的秦舒雅要嫁给宋宏,杨明确实有些不甘心。 可他仔细一想,秦杭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秦府的家事,与他何干呢? 杨明按下疑惑,跟秦杭一路走到了秦府最深处。 刚进屋子,一阵浓重的药味就呛得杨明喘不过气。 秦 舒雅坐在床边,给老夫人喂药。 秦老夫人两鬓斑白,形如枯槁,一双眼睛也是混浊得厉害。 可看见杨明,她的双眸骤然浮现一抹光彩,招了招手道:“孩子,你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杨明一愣。 这老夫人的态度也太好了吧! 他老老实实走了过去,跪在床边,开口就道:“杨明拜见祖母。” 旁边的侍女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不要脸! 秦舒雅倒是面无表情。 秦老夫人伸出枯瘦的双手,在杨明脸上摸了几把,感慨道:“祖母,已有十余年没有见到你了吧。” “十几年不见,孙儿也一直在挂念祖母呢。” “听说您生病了,孙儿心如刀割啊!” “日日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在佛前替祖母祈福,愿佛祖保佑祖母病灾全消。” 杨明说着,愣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也许是病久了,身旁又无子孙伺候,秦老夫人特别吃这一套,当即老泪纵横:“好孩子,好孩子啊,你再来晚一步,祖母就见不到你了。” “祖母怎么说这样的话!孙儿宁愿用余下的阳寿,换祖母长命百岁!” 明明是无比尴尬的会面,却让杨明愣生生演成了彩衣娱亲的戏码。 “咳咳。” 秦舒雅看不下去,打断了杨明的表演,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祖母一日只能清醒两个时辰,快念吧。” 杨明抹了把虚假的眼泪,将第十一回的内容娓娓道来。 少年时背过的红楼梦,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 前些日子又整理了一遍,脱稿背诵毫无难度。 屋子里回荡着他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秦老夫人听得入了神,秦舒雅却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提笔记录。 这一读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杨明念了三回,瞥见秦老太太脸上有些倦容,他便停了下来,关切道:“祖母,您听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会,小睡片刻,孙儿下午再给您读。” “好。” “明儿也累了吧,中午就不要回去了,留下吃饭吧。” 秦老夫人又打起精神,嘱咐管家去安排厢房,让他留下休息。 杨明求之不得。 伺候秦老夫人睡下之后,他便走出了屋子,跟秦杭说了一声:“杭叔,我去湖边散散步,没问题吧?” 秦杭不疑有他,挥手道:“小官人自去吧,秦府又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忌讳。” 他甚至没有安排人手跟着杨明。 杨明从秦府侧门走出,来到湖心岛岸边。 见左右无人 ,他直接脱去外衣,一头扎进了水里。 四月的湖水微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明一刻都不敢耽误,鼓足力气往湖底游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压力越来越大,他紧咬牙关,继续往下游。 过了五十米之后,压力倍增。 杨明已经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浑身压抑难受。 然而还是不见湖底的踪影。 只是隐约之间,他似乎看见湖底有一个庞然大物,鬼影绰约看不分明。 该回程了。 杨明咬了咬牙,掉头上升。 等他浮上水面,爬到岸上已经瘫成了一条死鱼,只能喘气了。 果然不行。 这湖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起码有一百多米。 不过,湖底确实有东西在。 看轮廓,不像礁石。 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