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女摆了摆手,“下去吧。” 门轻轻合上, 屋子里没有风,冯蕴觉得不透气,热得心里发慌,明明不久前才沐浴过,脊背却好似在淌汗似的,身子无端端黏腻起来。 裴獗帮她这么多,要讨报酬了吗? 冯蕴揣测着他的心思,心跳得有点快。 “这次的事情,全仗将军周全。将军救了我和大兄的性命,冯蕴感激不尽。只不知,将军希望我如何报答?” 她坐在榻前。 一袭薄软的寝衣,掩不住娇躯的玲珑。莹润白嫩的肌肤。如散发着梅香的脂玉,乌黑长发松松盘了个髻,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下来,更衬她柔媚慵懒,好似横在男子眼前的一朵冰雪幽莲,不堪采撷…… 裴獗沉默了很久。 再出口,声音带点淡淡沉哑,好似沾上了夜风。 “不必。各取所需。” 冯蕴无法忽视他眼里的灼热,也记得那日裴獗说“我要你”时的表情,轻抚一下发鬓,笑问:“那将军所需是什么?” 裴獗盯住她看了片刻,拉上帘子,“睡吧。” 冯蕴呼吸骤停。 听着他拿蒲席铺地的声音,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她以为别人是禽兽,不料禽兽是自己。 冯蕴没有吭声,安静的躺下,望着帐顶,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今天晚上,他没有关灯…… 这是做什么? 冯蕴翻身看过去。 裴獗翻书的影子投在帘子上…… 原来在看书吗? 僵硬着身子等睡着,十分难熬。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熟悉的原因,裴獗一动不动,没有闹出声响,她却好似听得到男人的呼吸…… 以及,那“雪上梅妆”的香气。 冯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终是按捺不住。 “将军。” 裴獗“嗯”了一声。 冯蕴的情绪被雪上梅妆的香气,挑得很难受。 “这几夜将军睡得好吗?” 裴獗:“尚可。” “有将军在侧,我睡得不大好。”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冯蕴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那股子幽香实在讨厌,已经吵得她几夜不得安眠了,再回想以前李桑若说“雪上梅妆,世间唯有我和将军得用”的得意样子,就更是不舒服。 “阵前战事紧张,将军来回奔波,也着实辛苦……” 裴獗再一次沉默。 好半晌,他放下书。 “姊夫在庄子上留宿,我才来的。” 做戏也要做全套,如果他今夜不来,怕敖政会生出他想? 是这个意思吗? 冯蕴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可心眼里一个字都不信。 敖政哪里管得住他呀? 冯蕴侧过来,用手枕着腮帮,“那将军困了吗?” 裴獗:“不困。” “那我们闲谈几句,可好?” 顿一下,冯蕴问出久藏心里的话,“将军很喜欢用香?” 这些话不该说,也不必说。 可她止不住别扭,明知不对,仍是问出了口。 “不喜欢。”裴獗声音平淡。 不喜欢身上用的是什么,当她傻啊。 冯蕴哦一声,觉得谈不下去了,决定克制自己的嘴巴,“那将军早点歇了吧。” 她闭眼装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帘子那头再次传来裴獗的声音,“行伍之人从不讲究。但你是极爱洁净的人。” 冯蕴呼吸一窒。 裴獗是想说,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有营里汉子们的汗臭,会她不喜欢,这才用熏香遮掩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香的由来,知道它叫雪上梅妆,冯蕴只怕就相信了,说不得还会感动呢。 毕竟裴獗难得解释一次。 可真的能信吗? 她将住处和庄子都取名“长门”,便是要提醒自己时刻谨记,永不要忘了上辈子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抛弃的弃妇之辱。 死过一次还信男人的话,那她就真该死了。 冯蕴微笑,“多谢将军怜惜。” 裴獗没有再回答。 难耐的寂静从两人中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