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大“地动”,通常还会伴随几十次余波。
顾嘉儿有满心的话想和路满说,可是四周空间总是一阵一阵的摇摇晃晃,她感觉就像是一叶孤舟在汹涌起落的湖面战战兢兢,又如同踩在索道桥上,
她蜷缩起小身子,紧紧贴在路满怀中。
这姑娘被吓坏了。
路满心里叹口气,也难为她了,普通人突然遇到这种可能危及生命的情况,有几个人可以安之若素呢?
他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和抚摸顾嘉儿的后背,如同在哄个一小宝宝入睡似的。
“这些被子都有些清洗剂的残留味道,应该是洗好的。”
路满再归拢一下手头的东西:“手电筒我先关了,咱们暂时用不到这么亮的照明。”
他摆开一个绿色荧光棒,稍微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就行。
“有水,葡萄糖,肉罐头,压缩军粮。”
路满细数着满满一大包的物资,是给顾嘉儿信心,同时也给自己心理暗示。
“嘉儿,放心就好,上次一模一样的‘地动’,这里二百万人之中,只有几十个人遭遇不幸……”
“万一我们就是几十分之一呢……唔呜——”顾嘉儿小声哔哔。
路满一翻白眼,捂住这姑娘的嘴。
“我的好妹妹,你盼点儿好行不行。”
也不怪她害怕和往最坏的情况想,饶是路满提前预知了本次的伤亡,面对时不时的地面颤动,感觉周边空间摇摇欲坠,他的心里也有点打鼓。
为了让顾嘉儿精神好一点,他也只能不断地说些强化信心的话。
“从现在开始,我们保留体力。”
路满压低声音:“多说说话可以,但是尽量小声。”
“嗯…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小声也听得到。”顾嘉儿嘀嘀咕咕。
她还是特别自责:“哥哥,对不起呀。”
“要是这种没营养的话,那你还是闭嘴吧——要不要吃块饼干?”
“哎呀,哥哥。”
顾嘉儿不说出来,她心里过意不去:“对不起,是我害得你折返回来。而且我也没有听你的,要是立即跑出来,我们就不会困在这里啦……”
路满笑了笑,摸摸她的小脑袋:“但是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想法,反而为你感到骄傲。”
“哥哥?”
“嘉儿,当时太急了,我早该考虑到的,如果告诉你有地动发生,你面前有那么多中国的小孩子在,你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路满说着,思绪联想,陷入以往的回忆中:“你记不记得,我们高考结束后,我提前来了滨海师大,你直接买了和我同一列的火车票,追了过来。”
“怎么可能不记得……”顾嘉儿撇撇嘴。
路满笑笑,对于他来说,那是他重活一世的开端。
“到了学校啊,我们还遇到了一位小姑娘,她被工厂骗了,身无分文。然后我们请她吃了顿小火锅,还给了她路费。”
顾嘉儿点点小脑袋:“嗯,她回去之后给你充了话费,还了你的钱——我也给你充了,充重复了呢!”
“做证件照项目的时候,又有位王大哥,他父亲病重,自己手里只有一张旧底片,想请我们修复。”路满说。
“嗯嗯,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丑神、小钰还有启承学长嘛。”
顾嘉儿跟着路满所说,也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这些记忆。
“第二天,我还陪你去王大哥父亲住的医院,给他们留了几百元。”
顾嘉儿记得,那时候她也在纠结,要是遇到一个就这么帮一个,同情心太泛滥,是帮不过来的。
而路满却理解自己的悲悯,开导她“见则不忍”的意义,如果和对方产生牵绊,共情帮助就不再是漫无目的,而是为了这种牵绊负责。
“所以,嘉儿,今天你所做的,再有下回,我会拦住你。但是这次,我为你而感到骄傲。”
顾嘉儿并没有路满先行预知的信息优势,她自然而然地害怕眼前这么多活泼可爱的小不点们,会被压在废墟中遭受磨难。
所以这种时候,顾嘉儿自己明哲保身跑出去,充其量喊上身边的小孩子,就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而她却做了更多,帮助全部的同胞都跑了出来。这份善良与勇敢,更是难能可贵。
路满说道:“你的善良是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的,在异国他乡看到了一群需要保护的小同胞,尽自己力所能及去帮助,嘉儿,我怎么会怪你呢?”
顾嘉儿默默地在他怀中蹭了蹭。
他也还是那样,理解包容自己,在心底是对自己温柔以待的。
“哎,也是巧了,有什么办法呢。”
路满故作轻松地说:“假如你昨天来,或者明天来,早点晚点就错开这段时间了。”
“对不起……”
“还道歉呢?”路满捏捏她的脸蛋,轻声说,“从你暑假里追到火车上,前段时间陪我去沂城,再到你的生日那天飞去燕京,这一切我都该记在心里的。”
“这就是我认识的你,嘉儿。是我低估了你的感情,觉得这次都出国了,你总不可能再飞过来吧?”
可是顾嘉儿还是飞了过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