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文斯言呆在原地,脑海中闪过之前的一幕幕。
神弓派轻松还清债务,突然获得强大功法,引来守河军相助,直接调动夜卫在魔门封州查封翁家店铺,无论找谁别人都说不知道李客卿是谁,神秘的命术师……
种种串联起来,汇聚成那个京城的传说,夜卫惟一的命术师、李冈锋之子李清闲,周春风为了保护此子与多位魔门上品同归于尽,传言深得赵移山赏识……
文斯言的两臂轻轻一抖。
天下读书人,莫不敬赵移山如神。
李冈锋是刚正不阿,周春风是名满天下,宋云经是经义无双,但赵移山乃是内定的下一任大夫子。
一旦赵移山辞官,等待他的将是文圣山的万里花路迎夫子,天下书生拜贤师。
魔门刑部何等权势滔天,但赵移山三指毁之,帝王不问,天下魔门好似不知。
文斯言突然意识到,李清闲来启远城,瞒得过普通人,瞒不过魔门大员。
但无一人向他泄露风声。
文斯言如坠冰窟。
那边的路远亭呆立在李清闲面前,双手甚至不知道往哪里放。
别人对李清闲可能一知半解,可这里是启远城,这里是启明书院。
当李清闲那首战诗《触龙门》与太宁帝的「少年命术师,一品诗夫子」的评语传到启明书院后,一些学生与老师激动的热泪盈眶。
冈锋先生,后继有人。
路远亭当时也是无比振奋的学子之一。
现在,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路远亭大脑一片空白。
启明书院斋长向志书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县令文斯言,看了一眼已经不会说话的路远亭,又看了一眼监院冯叶脉。
他想起前几天自己与冯叶脉讨论针对神弓派的时候,冯叶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什么都知道。
冯叶脉是李冈锋的好友,曾经同窗学习五年,并共事三年。
山长张摩崖更是李冈锋的老师,教了李冈锋三年经义。
从一开始,这场文会就没有胜算。
向志书再度看向文斯言,想起文斯言的话。「此事若成,最不济,我也能给你在沙州或刑部安排一个上好的差事。我背后,不只是魔门,还有一位命术师。」
向志书深吸一口气,先向李清闲深深鞠躬,起身后道:「学生向志书,拜见李大人。但是,即便您是冈锋之子,也不能颠倒黑白!神弓派残杀神剑门两百余口家眷,铁证如山。」
文斯言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向志书很想伸出手捂住这个蠢货的嘴。
这件事,已经不是神剑门与神弓派这么简单。
而是由李清闲背后的人决定。
哪怕自己这个县令,也没了说话的资格,只能找机会化解。
李清闲却笑了笑,道:「说到铁证如山,你为了让路远亭争夺魁首,向人买来这首《咏雪》,然后与其中四个评委勾结,如何解释?"
「你这是栽赃。」向志学面不改色。
监院冯叶脉摇摇头,道:「你们自己说吧。」
这时候,三个评委走出来,一一讲述与向志书的勾结过程。
向志书望着三个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自己一共买通了四个人,背叛了三个?
在场的学子看到监院的反应,听着三个评委的叙述,有的沉默,有的愤怒,有的羞愧难当。
以刚正严明著称的李冈锋创建的学院,纪念冈锋先生的文会,竟然藏污纳垢,弄虚作假,内定魁首。
向志书面色微白,狡
辩道:「为了打倒罪恶的神弓派,利用文会魁首的名额,我问心无愧。」
李清闲却仿佛没听到这句话,目光越过向志书,望向他身后不知所措的三百余人。
「这向志书是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自古大女干大恶之人,皆是如此。我比较好奇,诸位读圣贤书,整天高谈阔论,见识远超常人,怎么会轻易受到向志书鼓动,将矛头指向神弓派?」
学子们面露羞愧之色。
「被向志书鼓动,到可以说是一时义愤,可以理解。」李清闲道。
那些学子暗暗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不理解的是,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为什么只能看到几家人被灭门,而看不到一条街一条街冻死饿死之人?为什么只能看到百尸悬城,看不到万千坟冢?为什么只看到血淋淋的伤疤,却从来看不到大雪覆盖的凸起?是因为大雪下的尸体太多,已经铺成平地?为什么,你们只会为眼前的死人愤怒,而不会为过去与未来百倍千倍万倍的死难者产生哪怕一点点的怜悯?你们到底是不会数数,还是不会最简单的比大小,还是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死活,抑或是,在遇到这两件事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