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沈丹熹抚摸着掌中小鸟,生出几分好奇,并未用密音回他,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愿意什么?”
“愿意成为殿下手里的刀,被殿下利用,就算改日殿下又与他重归于好了,要赶我走,我也绝无一句怨言。”
沈丹熹终于抬眸,目光与他相接。
近距离下,漆饮光几乎能从她漆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下意识弯了弯眼角,带上笑意,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看我?”
沈丹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缓声开口,“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贱。”
漆饮光被骂得懵了一瞬,旋即又高兴起来,眼神中透出的兴奋让人觉得莫名,好似她方才并不是在骂他,而是赏了他一颗糖,把他高兴坏了。
饶是前一刻的沈丹熹,也属实想不到,他不仅贱,他还能更贱。
沈丹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神态的转变,忍不住蹙眉,嫌恶道:“去吧,带上外面的小贱种,你们一起滚。”
骂他可以,但把他和殷无觅混在一起骂,漆饮光就不太乐意了。
他抿了抿唇,转身往外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委屈巴巴的请求,“恳请殿下以后不要将我和他扯在一起骂了。”
沈丹熹无语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垂头问手里的山雀,“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这一出好戏还真是有趣,最好能打个你死我活。
山雀在她手里歪头,努力地发出啾啾鸟鸣取悦她。
殷无觅被曲雾挡在门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殿内两人低声私语,姿态亲密,正忍耐不住欲要强闯时,漆饮光忽而直起身,朝外走来了。
他脸上带笑,眼角眉梢俱是一副小人得志般的猖狂,说道:“阆风山主方才应该听得很清楚,殿下有令,山主请回吧。”
面对漆饮光,殷无觅可没有面对神女殿下时,刻意展露出来的羸弱之态。
他浑身气势都变得尖厉,冷笑道:“我倒是不知,羽山少主又是以何种身份,在昆仑的地界上,对神女正式结契的道侣说出这句话的。”
殷无觅这般急于强调自己的正室身份,将漆饮光逗笑。
他并无半分动怒,语气一如往常温和,很有自知之明地回道:“我当然比不过觅公子,哪能有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代为传达殿下的意思罢了。”
殷无觅扬目,视线越过漆饮光的肩侧,往他身后之人看去,冷声道:“我们夫妻二人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传话
() 。”
“那怎么办?殿下现在不想见你了,也不耐烦与你说话,可不就只有我一个外人来帮忙传话了么?”
漆饮光说道,衣袂无风而起,妖气从周身泄出,氤氲出一片五色神光,如展开的一柄巨大彩扇,将他身后之人完全遮挡住了。
他的身影快如离弦之箭,直冲而出,掌中妖气如虹,一掌朝殷无觅劈去。
越衡闪身至殷无觅前,抬剑接下这一掌,对撞的罡风从剑柄与手掌相接处,往两面冲开,又被氤氲的五色神光全数阻挡在大殿之外。
漆饮光忽而弯眸对越衡笑了一下,越衡心中一惊,手中长剑剧烈地震颤起来。
这是灵剑对另一道远胜于自己,更为强横更为霸道的剑意的恐惧和折服。羽山少主甚至都没有出剑,就彻底击溃了他的剑气。
只在瞬息之间,越衡的剑气脱离他的掌控,被幽蓝色的妖气裹挟,一同朝他身后护佑之人扑去。
“山主!”越衡惊呼,不顾自己安危,立即转身回护。
可惜已来不及,越衡修习宽剑,剑气厚重、刚猛,这样的剑气被漆饮光裹挟手中,威力顿时翻增数倍,凝为一柄擎天之剑,虎虎生风地朝殷无觅斜劈而下。
玉昭卫几人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手按在配剑上,即刻便要出鞘。
沈丹熹指尖挠着小雀下巴,轻声细语道:“我看谁敢?”
这一句话将嘲麓等人定在当场,但他们的手仍死死按在配剑上,手背上青筋直突,看得出来,对神女的命令并不心服。
沈丹熹从座上起身,迤迤然走到他们身前,目光在几人身上点过,“嘲麓,牧风,祗阳……”
随着她的话音,这三人身上的玉昭印相继浮出,沈丹熹左手托着乖顺窝在她手心里的山雀,伸出右手,纤长如玉的手指落在嘲麓身前的法印上。
嘲麓不明就里地抬起头,仍试图劝说她,“殿下,阆风山主他……”
咔——
一声仿佛瓷器碎裂的脆响,声音很轻,却惊得嘲麓面色陡变,未尽的话语堵在喉咙,全数化为了震惊,他低下眼,惊愕地看向自己身前的玉昭印。
浑圆的法印在沈丹熹手下一寸寸裂开,由昆仑山君和四水女神共同授下的王印铭文浮出来,铭文下悬着“嘲麓”二字,代表着王权赐予他的荣誉和职位。
沈丹熹收回王印铭文,亦收回了王权赋予嘲麓的玉昭卫之身份。
她抬步走向下一个人,再次伸手,握住牧风身前玉昭法印。
牧风和祗阳回过神来,同时跪下,叩头求饶,“求殿下宽宥——”
沈丹熹置若罔闻,轻巧地屈指,相继捏碎这两枚法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