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礼能有多少东西要收拾? 几件破旧衣物,一本泛黄的修炼手册,还有一盆晃悠悠的小白花。 这便是全部了。 “正面是尊上的主屋,尽量不要去打扰她,后方是灵田与竹林,这儿便是你住的地方。” 柳知秋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看了眼身后。 跟在后边的弟子一身粗布灰衣,将缺了一个角的小土盆紧紧抱在怀里,一直低垂着头。 白狐趴在她肩头,尾巴勾着墨色长发玩儿,见柳知秋望过来,还瞪对方一眼。 柳知秋:“……” 不愧是白玦尊上的灵宠,果真十分恣意,十分有个性。 “对了,我明日不在山上,会与其他弟子一同下山做卷宗。” 柳知秋言简意赅:“今天会尽量帮你将全部事宜安排妥当,有事直接问。” 迟清礼道:“多谢大师姐。” 柳知秋查阅着卷轴,以防自己有漏去的内容,目光在最后一行停留了片刻: “那么,还有一件事。” 柳知秋声音迟疑:“这…我不太理解什么意思,但尊上说,不许叫小狐狸?” “要放尊重些,叫白狐大人,”她放下卷轴,“就是这样了。” 迟清礼垂首:“弟子明白。” 大师姐走了,迟清礼小心推开房门,悄悄探进去半个头。 房间里很宽敞,桌椅、衣柜、打坐台等一应俱全,空中还有淡淡的竹香。 小冰块做贼一样在门口蹲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走进了,门在身后“咔嗒”关上。 白玦从她肩膀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占据了床铺上最舒服的枕头。 迟清礼却一直抱着花盆,垂头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面。 阳光将屋子映得亮堂,唯一剩下了她缩着的那个小小角落。 “白狐大人……” “其实,柴房挺好的。” 迟清礼抱着花盆,声音很轻:“这里有些太…宽敞了,我不太习惯。” 白狐狸瞥了她一眼,从床铺跃下,小尖牙一口咬住迟清礼的裤腿。 连拖带拽,可算是把她从角落里拖出来了。 迟清礼将花盆放在桌上,她身上很干净,却还是拍了拍灰,靠着床铺最最边缘,拘谨地坐下。 “……好软啊。” 她小声说。 这粗糙的布料还软?白玦心想,肯定是没见过青眠山的羽被,细腻柔软,像是盖着云朵。 迟清礼拢着五指,她仰着头,闭上眼睛,又喃喃说了一句:“好干净。” “……也很香。” 一点竹香而已,寡淡又清冷,白玦心想,得带她去看看四月的青眠山。 桃花盛放,淡香倾落,风中翻涌着一蓬接一蓬的花瓣,如烟云,似晚霞。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似乎过了很久,她轻声开口: “白狐大人,我能抱抱你么?” 白玦斜睨她一眼,大尾巴晃悠着,下巴抬了半晌,终于点点头。 小冰块俯身,将她抱在怀里。 白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见落在耳侧的呼吸声。 “谢谢你,”迟清礼小声道,“要不是你在,我肯定就要被师尊责罚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有些怕她。” 白玦:“……” 喂,搞错感谢对象了。 “但师尊肯留下我,还给我这么好的房子,”迟清礼犹豫道,“我应该当面道谢才是。” 白玦心道:快来快来,我在隔壁正闲得无聊,急需个小冰块来调戏一下。 迟清礼下定决心,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新衣服。她背对白玦,低头一枚枚解开扣子。 白玦忽然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小冰块总是带着帷帽,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白瓷般温润的身子,后颈、脊背、乃至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 一道接着一道,怵目惊心。 大部分都是经年旧伤,残月般一路延伸至尾骨,被滑落的衬衣轻轻盖住。 书灵提及过女主的身世,但也只用了“流离失所,饱受欺凌”八个字泛泛带过。 只有真正见到后,白玦才方知:那八个字里,字字渗着血,字字晕着泪。 迟清礼刚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