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出声道:“可我们只是个小小无常啊。”
“那无常之中如果有了大无常呢?”白沚笑道:“你们可以去助更多的无常摆脱束缚,去做无常该做之事,而不是让他们受命于人,不得不枉拘人魂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无常闻言躬身拜下,单膝落地,“白无常常昊,谨遵帝君之命!”
黑无常见状也跟着他道:“黑无常常宣,谨遵帝君之命!”
白沚挥手,扶起他们,笑道:“记住了,你们是无常,游走阴阳两界,不属于任何一方,也包括我。”
常昊眼神一亮,笑道:“多谢帝君成全!”
白沚点点头,看向虺山外,道:“卢家家主卢名恩寿过百余,一月后将离人世,他官居吏部尚书三十余载,也算是大气运者,你们到时候送他一程吧。”
“是,帝君!”黑白无常喜道。
寂寥的山野里,荒草萋萋,不见人迹,白沚转身消失而去,只留下一处墓碑立在青山处。
白沚叹了一声,随着岁月逐渐变长,身边一个个故人离去,又多了些新人面孔,然后新人变旧人,如此循环往复,生命中出现的无数个离合让他本就不多的情感变得更少更加麻木。
也或许有一日他真的会变成大神使认为的那样,不会在意为他做事的人是谁,只需要有人为他做事便行。
很多时候世人都认为神明太过冷漠,高高在上,可实际上神明也曾有过最初的怜悯,可是在漫漫岁月中都被消磨掉了七情六欲,不怪神明冷漠只是他们活得太久。
白沚走回了蛇王谷,想着相识的人一个个离去,漫漫长生路上独他一人只会是忍受寂寞清冷与孤独。
孤独,也是修行的一种,而且是绝大多数修行中人的死劫。
世上痴情狐女,爱恨纠缠的蛇妖,都是忍不住深山凄冷的孤独,去寻人间真情以求慰藉寂寞的心。
白沚从来不会害自己身边的人,反而会愿意扶持一二,不至于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一个。
月下,白沚抬头望月,感受到了来自人间的怀念。
……
大晋,乾洲,柳下书院。
墨林望着窗外明亮的月,神情恍惚中脑海里浮现过一个身影,他喃喃道:“公子,一别二十载春秋往昔,不知你如今是否安好?”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儒师了。
再有过十年,天涯书院就会来接他前往浩然洲,学习儒门神通。
他一身浩然之气再加上认真修习儒门功法,自然是极为出色的,再加上卢元景的教导,如今已是天下有名的墨林先生。每到一地游学,定有学生闻风而动,专门来听他的讲学治要。
墨林没有参加科举,只是专心的读书,读了三十余年的书方才学会了如何读书,至于读深,读透,他的路还很漫长。
……
虺山,蛇王谷里,白沚躺在柳树上,又是一年春日来,暖风熏得游人醉不醉他不知道,但这样晴和静好的日子,让白沚确实睁不开眼睛。
他给自己一天的休息时间,准备今日就在这树上渡过。
毕竟,一直修炼忙碌未必是件好事,有时候忙里偷闲休息一下反倒是能劳逸结合。
在他眼里,再大的事也比不过眼前事。几十年后的兽潮,关今天什么事?
白沚的长衫下摆掉悬在柳枝上,他横躺在柳树的枝叉上双手枕在脑后,细碎阳光从柳叶缝隙中照进来,明媚又不刺目。
山谷微风轻轻,无声无响,一只花狸蹑手蹑脚的跑到水潭边喝着水。
地上的黑蚂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搬运着可以吃的食物运进洞穴中。哪怕它们的个头有些骇人长到了指甲般大小,一只野鸡还是无动于衷从长长的蚂蚁线上跨过,不时回头看着潭边那只花狸,它可不想成为这只狸猫的下一顿。
“嗖~”
一道风声传来,野鸡吓得“咯咯咯”直叫,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就舞动着翅膀拼命飞起,一只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狐狸扑上来咬住了它。
好在野鸡反应迅速,脖子一扭被狐狸咬中的只是一只翅膀。
野鸡疯狂拍打着翅膀,锋利的鸡嘴用力一啄,啄到了狐狸的双腿之间,顿时一声凄厉惨叫响起,狐狸捂着双腿之间蹦了起来。
趁这个间隙,野鸡扑棱棱着翅膀就飞高了数丈,得意的看着地下狐狸,骄傲扬起了他的大鸡头。
“喔!”
下一刻,一道火光射出,包裹住了它,然后只见一只烤熟了的肥山鸡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个道人伸手接过,手中拿着的荷叶包还放好了蘸料,山鸡肉落到荷叶包上溅起蘸料涂满了全身,一时间一股香味浓郁的传来。
捂着下身的狐狸动了动鼻子,一脸馋相的看着道人手中的肥鸡。
道人笑问:“想不想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