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都不能听知道吗?”
二壮脸上哭的鼻子和泪都混在了一起,二十五六的爷们却和三岁小童一般哭的稀里哗啦。
张老汉抬起手,从腰后取下了一块洗的发白的粗布,枯瘦手指艰难的握住粗布给二壮擦干净了脸,道:“傻儿子,爹给你擦了一辈子,临死了都要为你操心。”
第二日,张老汉走了。
张大壮听他爹的话用自家最好的草席卷住了爹的尸体,放在了家中的独轮车上,二壮拉着车还笑,逢人就道:“俺拉俺爹兜风去了。”
大壮在车旁护着,用手扶着爹的尸体拉住草席,生怕照到一点阳光。
村里人都觉得同情,可又觉得晦气,因为今日是端午。
许多人家早早的吃过午饭,带着芭蕉叶包好的粽子,去上镇上看热闹,看龙舟戏,还有县城里的龙舟会路过镇边的大河。
只有三五个老人,在门前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树下乘凉,偶尔有一丝风吹来,晃动了家家户户门上插着的艾叶条。
土狗躺在阴凉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家猫爬到树上卧在茂密的枝叶里避暑。
拉着独轮车上山大汗淋漓的二壮,用胳膊擦了擦脸上蜇眼睛的汗水,骂道:“这毒日头,热死人了。”
大壮也酷暑难耐,他心中有些担心,这天太热了,他怕爹的尸体发馊。只是,张家几代的坟都埋在半山腰上,他绝不会让爹的坟孤零零一个埋在荒郊野岭。
哪怕都是荒山野岭,可世世代代先人坟墓埋成一片的地方,那就不是荒山野岭。
大壮拿起水皮囊,打开喝了一口,递给二壮,“二壮,快喝口水歇一歇。”
“俺不累,俺要拉爹上山看风景。爹说山上有好看的,好看的地方就叫风景。”二壮又一次擦了擦脸旁的汗水,仍旧傻傻的迈着步子拉着车,晃荡的向山上走去。
大壮不知为何,哭了一夜已经红肿的眼睛再次湿了。
他劝道:“二壮儿,你去歇歇,别累坏了。爹让你听我的话都忘了吗?”
二壮抬起头,停了下来,破旧草鞋在土灰里也不再扬尘。
“那好吧,俺歇一会。”
大壮拉起了独轮车,让二壮捂好草席,说别让日头晒醒了爹。
二壮叹气道:“那为啥日头不下去啊?”
大壮闻言头也不回道:“因为这老天爷不让咱过好日子啊。”
呼~
话音刚落,正午时分毒辣太阳忽然被一阵乌云遮住了,太阳消失了。
大壮心头一个哆嗦,回头看了眼望天的二壮。
二壮笑道:“日头真没了。”
这乌云来的蹊跷,方才还是万里无云,这一小会就满天都是。
而且还起了一阵阵大风,不但吹的暑热消散,反而吹的寒风刺骨。
村子里方才还在避暑的老人们都感觉凉飕飕的,看着黑沉沉的天幕吓得纷纷准备回家。
可是,村子里的土狗纷纷惊恐的哀嚎起来,家猫发出凄厉的叫声,一阵大风吹起干燥黄土尘迷了老人的眼,王稻子使劲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隐约间他看到地上爬过一条条令人发寒的毒蛇。
数百条长蛇不知从何方赶来,向着远方的青山爬去,村子里屋顶上、树上、地上、水缸里、皆是那可怕的蛇群。
他吓得忙要往屋里跑去,使劲睁眼看了其他邻居一下,却发现他们竟然都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还颤声唤道:“柳仙保佑!柳仙保佑!”
地上爬过的长蛇竟然还真的绕路而行,他看傻了眼。
一条花纹大蟒蛇爬了过来,刚好王稻子回过头想要继续往家里跑,恰好对上了那条蟒蛇竖直的冷漠瞳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时间都凝固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柳仙保佑!柳仙保佑!柳仙保佑啊!”
花纹大蛇缓缓顺着王稻子跪下的腿侧爬了过去,他浑身都静止了,连大气都不敢喘,那腿上那滑腻的感觉直冲大脑,让其差点惊跳起来仿若重回年少。
终于,花纹大蛇爬过了他的身侧,王稻子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双眼无神。
黑沉沉的乌云从东南而来,向四方扩散,笼罩了两三个县域。
山上,拉着至亲遗体的两兄弟还在往山腰上走。“二壮,快!趁着天阴赶紧上山!”
山下护城河旁,人头攒动,敲锣打鼓,人声鼎沸,河里龙舟条条汉子们奋力划桨赛龙舟。
人群里,一个富家公子旁站着张老汉的小儿子,不过如今不再是张小壮,而是冯生,成了冯员外家公子身旁的家奴。
他看着天边有乌云渐来,忙道:“少爷,好像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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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