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心疼地啜泣道:“那些讨债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你还要带着汝成,逃亡谈何容易?万一他们抓到你,难免要暴打你,甚至断你手脚……” 杨氏心痛难忍,说不下去了…… 薛景和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子……没有旁的路可以走。” 杨氏哭着哭着,心头一动,抬眼看向了吕伴琴。 吕伴琴直觉不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杨氏擦了擦眼泪,唤道:“琴儿,你如今手头应该有一万三千两是吧?你借给你弟弟用一用吧。” 不待吕伴琴回答,杨氏就看向了薛景和:“景和,你再把杏儿胡同的宅子卖了,凑一凑,不就凑够两万两了吗?之后,你们先租个宅子住,总比你拖家带口地逃命强。” 薛景和如同遇到救命稻草,看向吕伴琴的眼睛中几乎泛着绿光。 吕伴琴一边缓缓摇头一边后退,直到退到了另一个牢房的门口,退无可退,才哽咽道:“母亲,你知道我这一万多两银子来得有多不容易吗?可以说是我拿命换的呀!母亲,您太不公平了!” 杨氏知道,这些银子一旦用到了薛景和身上,吕伴琴再难弄到银子帮她奔走。 杨氏哭泣道:“母亲知道你孝顺,你是为了救母亲的命。可是,若是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这命有何用?!” 吕伴琴泪流满面。 杨氏平静了片刻,说:“琴儿,你若真的想孝敬母亲,就将银子拿给你弟弟吧。” 薛景和哭丧着脸,走上前向吕伴琴作揖道:“姐姐,你就听母亲的话吧。等我过了这个难关,我一定好好做人,把银子挣回来,想办法孝敬母亲。哦,到时候,我也把你也接到一处,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吕伴琴苦笑道:“弟弟,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打算怎么挣到这么多银子?” 薛景和眼珠转了转:“我……我下次运气肯定不会这么差,我最开始赌的时候,也是挣到银子了的……” 吕伴琴听薛景和这话的意思,他是打算继续赌博,妄图捞回本钱啊! 吕伴琴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在这一刻无法抑制地爆发了。 吕伴琴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给了薛景和一个耳光。 薛景和被打了个趔趄,愣在当场。 杨氏勃然大怒,骂道:“吕伴琴,贱人!你居然敢打你弟弟!” 吕伴琴惊愕地看向杨氏,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氏突然慌了。 她刚才见吕伴琴狠狠地打薛景和,出言辱骂吕伴琴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她忘了,如今,吕伴琴是薛景和唯一的希望。 于是,杨氏换上笑脸,尴尬地说道:“琴儿,对不起,母亲近来脑子不太好使。” 吕伴琴终于忍无可忍了,问出了心里压抑了许久的困惑:“母亲,你是不是恨我?” 杨氏讪笑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恨你呢?” 吕伴琴眼里泪光盈盈:“你心里念着薛承宗,不愿意嫁给父亲,你讨厌父亲,你动手杀了他!你看到我,就会想到父亲,你心里不舒服,所以你漠视我,甚至巴不得我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对不对?” 杨氏心虚,但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样的话,她讨好地笑道:“不可能!母亲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了你,母亲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吕伴琴摇头:“不对,你若当我是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对我不管不问?!甚至在宴会上遇见,你都转身走开,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恨我,你明明就恨着我!”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心疼我,你心里,只有你的宝贝儿子!哪怕他滥赌,你都不舍得责骂他!” 薛景和上前,讪讪道:“姐姐,血浓于水……” 吕伴琴向薛景和怒吼道:“闭嘴!你个没用的废物!你自私至极,凉薄至极,愚蠢至极!” 杨氏哭着唤道:“琴儿……” 吕伴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不该奢求亲情,我就是孤苦的命!” 吕伴琴说着,就往监牢外面跑去。 薛景和上前拽住了吕伴琴。 吕伴琴呜呜痛哭着挣扎。 此时,杨氏冲着吕伴琴的方向,扑腾一声跪了下来,说道:“琴儿,母亲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景和!” 杨氏给吕伴琴行叩拜的大礼,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吕伴琴的心像是被沉重的磨盘碾压着一般,她感到很痛苦,只想赶紧逃出去。 可是,杨氏与薛景和这母子俩,一个按着她的心,不让她的心逃跑,另一个残忍地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