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棠打量四周的陈设,丁香紫的床帐,软烟罗的窗纱,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这是她成亲前在林府的闺房! 林婉棠摸着脸颊,看向铜镜,铜镜中的姑娘虽有些苍白虚弱,但的的确确正是她少女时的模样。她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欢喜,她回来了,回到了林府,回到了出嫁前! 珍珠端过一碗燕窝,笑道:“姑娘,再过半个月您就要成亲了,可得好好将养。这燕窝一直在炉上煨着,姑娘喝些吧。” 半个月?离成亲只剩下半个月了吗? 林婉棠脑子清明了一些,对了,就是成亲前半个月的时候,表姐郑玉莲嫉妒她能嫁给京城第一风流俊俏的才子薛景和,将她推进了池子里。 还好五妹妹林婉樱在凉亭看到了,大声呼救,林婉棠才被园里侍弄花草的婆子们救了出来。 珍珠愤愤不平地说:“表小姐说姑娘是自己落水的,可咱们五小姐明明看到表小姐推了姑娘。老夫人偏心,听信表小姐的狡辩,居然没有罚她。” 郑玉莲是林婉棠姑母林如雪的女儿,林如雪当年执意低嫁,直到如今郑玉莲父亲的官职都不高,且外放在涿州。 眼看郑玉莲到了婚嫁的年龄,林如雪将郑玉莲送到了老夫人跟前,名为尽孝,实际上,是想让郑玉莲落个得林府老夫人教养的名头,借着林府的势,为她寻得一桩好姻缘。 老夫人怜惜郑玉莲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平素对郑玉莲比对几个孙女还要亲厚宠爱上几分。 前世,林婉棠念及自己快出嫁了,今后不能常在祖母跟前尽孝,不忍让祖母忧心难过,居然替郑玉莲掩下了这件事,只说自己是踩到了池边的冰,失足落水。 因为这次经期落水,林婉棠后来宫寒不易受孕,每逢湿冷的日子腿就会隐隐作痛! 而郑玉莲毫发无伤,用度排场依旧远超林府的嫡亲小姐! 林婉棠正心中暗恨,就听到外面有动静,祖母严氏在母亲温氏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林婉棠起身,赤足快步迎了上去,对着祖母欲行大礼,老夫人忙将孙女搀住:“棠儿,你这是做什么?” 林婉棠不顾阻拦,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哽咽道:“祖母,为了这桩亲事,孙女竟差一点就没了命!若妈妈们晚那么一时片刻,不孝的孙女就再也见不到祖母了!” 林婉棠说着,掩面痛哭。 林婉棠平日一向端庄温顺,在长辈面前何曾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 温氏一阵心酸,问林婉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你祖母说,她定会为你做主。” 郑玉莲站在老夫人身后,用凶狠的眼神威胁林婉棠。 林婉棠擦了擦眼泪,假装害怕,瞟了一眼郑玉莲,忙低下头靠在母亲身上,瑟瑟发抖。 老夫人见状,轻轻捣了捣拐棍:“别害怕,跟祖母说就是。” 林婉棠抽泣着,声音颤抖:“表姐……表姐嫉恨,问凭什么我可以嫁给薛家……还说,若我死了,她就有机会嫁给……嫁给薛家二郎了,她让我去死,呜呜呜……” 这话惊得温氏心头一颤,回头质问:“玉莲,你竟真是故意要害你妹妹的性命?!” 五姑娘林婉樱哼了一声:“就是她推了长姐,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偏不信!” 林婉棠不等郑玉莲狡辩,抱着老夫人的腿痛哭道:“祖母,孙女想起来就后怕!孙女不嫁薛家了,再也不嫁了!孙女愿在家里伺候祖母,或者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老夫人虽然一向偏爱外孙女,可面对声泪俱下、仍旧发着烧的孙女,她不是不心疼。 老夫人捣了捣拐棍,扭头质问:“玉莲,你有何话说?!” 郑玉莲因着林婉棠素日的忍让,一直认为林婉棠软弱可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今日这场面,远远超出了郑玉莲的预料,她又慌又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跟她闹着玩……” 十岁的林婉樱说话声音清脆,像连珠炮一样:“闹着玩?闹着玩,长姐落水后你为何不呼救,反而悄悄溜了?!” 老夫人看着郑玉莲哑口无言心虚的神色,已然全都明白了:“来人,将这孽畜关到祠堂,请家法!” 一请家法,至少要杖责二十,郑玉莲吓得脸都白了,哭喊着讨饶。 老夫人斥责道:“我白疼你了,你怎么能恶毒至此?!天下没有旁的男人了吗?你要与你表妹争?!也不看看薛二郎能不能看上你!” 郑玉莲不曾见过老夫人如此疾言厉色,吓得连哭都忘了。 老夫人心烦地挥挥手,两个婆子上前,强行架着瘫软的郑玉莲走了。 老夫人回首望着林婉棠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