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睿抿了抿嘴唇,笑道:“我听你的。你喝些红糖小米粥吧?好克化,又能补充体力。”
林婉棠其实压根没有胃口,但为了待会生孩子的时候有力气,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薛景睿将林婉棠抱起,使她靠在床头软枕上,亲自喂她喝粥。
外面,任氏见薛承宗脸色铁青,便假意劝道:“侯爷不要生气了。慢说景睿这样功勋卓著的武将,便是寻常人家的儿子,也多有为了媳妇顶撞父亲的。侯爷慢慢教他也就是了。总有一天,他能明白,儿子在外面再厉害,那也是儿子,回到家,父亲就是打他板子,他也该生受着。”
薛承宗越发觉得胸口闷得难受,骂道:“他总说我不疼他,我怎么疼他?他自小就是这样一个犟种!”
任暖暖走过来,行礼递给薛承宗一杯热茶,然后说:“父亲,女儿之前总听人说兄长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心中很是敬佩他。今日一见,他在家里,对侯爷竟然这么不孝,女儿实在是失望极了。大梁历来讲究孝道,不孝的人就是再厉害,也算不得英雄。”
任氏假意嗔怪:“暖暖!闭嘴!景睿这样的大功臣,皇上都敬着宠着,哪儿有你置喙的份儿?!你懂什么?!”
任暖暖委屈地红了眼眶:“女儿这不是心疼父亲嘛。父亲大老远连夜来到围场,辛苦得很,一片爱子爱孙之心,竟然全都被辜负了。”
薛承宗被任暖暖这话勾起很多委屈,捧着暖暖和和的热茶,越发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如任暖暖这个继女贴心。
任氏暗自欣喜自家女儿说话有了长进,表面却道:“你怎么还说?!闭嘴!”
任暖暖嘟着嘴,使劲挤出一些泪花:“母亲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我只有一句话,父亲,不管旁人怎么样,女儿心里敬着您。将来您年纪大了,就算他们都不管,女儿凭自己一力也能伺候好您。”
薛承宗心里暖洋洋的:“暖暖,我的好女儿。父亲是把你当亲闺女看的。你放心,父亲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任暖暖撒娇:“什么亏待不亏待?女儿原不为这些,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片孝心罢了。”
他们正说着,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原来是林府的一干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宏盛和温氏。
薛承宗收起满腹的不痛快,带着任氏上前迎接。
互相见礼,寒暄了几句以后,林宏盛说:“原本早就该到了,赶路赶得急了一些,马车居然坏在了半路。荒山野岭,连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我只好让人骑快马去附近驿站求援。还好犬子前去迎我们,正好碰上,要不然只怕还得耽搁。”
薛承宗忙说:“无妨,无妨,皇太贵妃一直在这里,我们也在,景睿也在,都会好好照应她的。”
任氏看着温氏,笑道:“景睿一回来,就进产房里头陪着儿媳妇了。”
薛承宗脸上的笑意浅了一些,目光从林宏盛和温氏脸上扫过,心想,这两口子若是明白,就该规劝规劝自家闺女,不要恃宠而骄。
温氏听了这话,露出满意的神情:“看来景睿这孩子的确是个会疼人的。”
林宏盛也捋着胡子夸道:“的确,他知道心疼媳妇。”
薛承宗:“”
任氏:“”
薛承宗忍耐不住,讪讪地笑了笑,一边将林宏盛等人往里请,一边说:“儿媳妇样样都好,只是娇气了一些。世上男人疼媳妇的多了去了,有几个会进产房?我倒不怕旁的,只怕早上有人来探看时,笑话景睿。”
温氏眼里顿时失了温度,唇角噙着一抹冷淡的笑,说:“棠儿哪里娇气了?我倒觉得她太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了。她若是真娇气,就不会临产的时候还舟车劳顿来围场。她来是为了皇太贵妃与十六殿下,也是为了镇平侯府。你们原该体谅她的辛苦。”
薛承宗沉了脸:“这么说,皇太贵妃也该感念林氏的恩德喽?”
温氏轻笑:“棠儿当然不敢,只是,皇太贵妃待棠儿一向亲厚,也不曾责难过棠儿,棠儿为皇太贵妃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有些人却不值得棠儿费力维护。棠儿如今在里面闯鬼门关,俗话说儿奔生,娘奔死,你们不心疼也就罢了,还在嫌弃她娇气?!”
说到最后,温氏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任氏赶紧打圆场:“亲家母别生气,我们家侯爷大男人一个,哪里懂女子生产的艰难?我替侯爷给您赔个不是。”
任氏说着就行礼,温氏也不想这时候跟侯府闹起来,就赶紧上前拉着任氏的手,亲热地说:“可不是嘛?男人们再体谅媳妇,到底不能感同身受。要不就说景睿实在难得呢!”
两个夫人像是没有任何嫌隙一样,说说笑笑去偏殿里了。
薛承宗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自己给自己台阶:“我这也是心疼景睿,他刚从塞北不眠不休一路疾驰回来”
林宏盛走上前,拍了拍薛承宗的肩膀,笑道:“你这当父亲的心,我怎么会不懂?但是,孩子大了,主意都正,景睿紧赶慢赶地回来,为的是什么?他陪着棠儿,心里才能安稳。你就随他去吧。我们何苦当老顽固讨人嫌?不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