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锱城上差,向徐千户禀告了工作调整事宜。 徐千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他心里一直在划魂,万岁爷为何对杨锱城做出这样的调整。 杨锱城在鸡鸣山大火表现突出,不止指挥得当扑灭山火,还舍命爬上火树救了齐皇,所有人都认为杨锱城会迎来泼天的大富贵。 没想到啊没想到,皇帝一道口谕,将杨锱城由举仪帐的小卒子,变成了举华盖的小卒子。 此小卒子,还是小卒子,没什么区别嘛! 连个百户都没混上。 徐千户暗自得出结论,肯定是杨锱城先前把万岁爷得罪得太狠了,这次的功劳,都不足以抹平的那种。 正暗自揣度着,指挥使李易来了,点名单独见杨锱城。 李易摒退所有人,鬼鬼祟祟的对杨锱城道:“杨兄,那个,和你打个商量,等你娘子把万岁爷的发髻织完了,能不能帮我也织一顶?我愿意出重金,多少都行……” 杨锱城果断摇头:“李指挥使,这个发髻,织不了。” 李易觍着脸,带着七分卑微:“杨兄弟,我怎么着也是你上官,虽然、虽然我这个上官决定不了你是举仪仗还是举华盖,但至少能给你涨些俸禄……你娘子的兰桂芳太能挣钱了,你俸禄太少了实在抬不起头……杨兄,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吧……” 杨锱城仍旧笃定摇头:“李指挥使,别说我娘子没时间织,就是有时间,也不能给你织。” 眼看着李易要翻脸,杨锱城立马谄媚起来:“李指挥使,你是我上官,又给我掌俸禄,我哪敢说个‘不’字?你就这么短发的,绝对利大于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农夫,家里养了一条狗和一头驴。家里进贼,狗子和驴子都因为追贼受了伤,主人很感恩,每天给狗烀大骨头、给驴子喂上等粮食。 狗子忠诚感恩,第二天便忍着伤势看家望门,而驴子仍旧每天在窝棚里养伤。结果怎么样?主人停了狗的大骨头,却继续给驴子吃粮食。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做会叫的孩子有奶吃,所以,指挥使,你是想做狗子还是想做驴子?” 李易豁然开朗:“我选择做驴子!这头短发,不盖也不遮了,时不时还在要圣上面前晃一晃,让万岁爷知道我的这份忠心。” 李易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杨锱城的肩膀:“杨兄,以前是我小人之心度人之腹了,还是你为人大度。我一会儿就交代给你涨薪银……” 李易是如此的真诚,害得杨锱城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也涌起一种愧疚心来。 自己哪里是为李易着想,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娘子连轴转的织发髻,不小心再累坏了身子。 晚上杨锱城下差回家,门外很快来了不速之客:大理寺卿陈荣,陈胜男的阿爹。 看面色,心情不太美丽。 杨锱城将人让进了会客厅,命人看茶,陈荣怒“哼”了一声,摆手说“不喝”。 杨锱城讪然问道:“陈伯父今晚拨冗来见,可有何指教?” 陈荣脸色汪的井拔凉水一样,半分不开晴:“铢城呢?” 杨锱城解释道:“鸡鸣山火情是有人故意为之,二伢子所在的守备营,怕那些人进城霍乱,枕戈待旦,日夜巡逻,一直没回家呢。” 陈荣早就意料到这个答案,打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哼,这京城的治安是不太好。堂堂守备营副统领家丢了东西都没有察觉。” 杨锱城狐疑道:“鸡鸣山火灾时,我家是进过一次匪徒,训练有素,上来说法是杀着。但他们的目的是人,不是财物,发现碎荷保护的我娘子只是冒充的,便跑了,什么也没偷走……” 陈荣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们打鸡鸣山回来几日了?可有人想起陈家还有个二夫人?有谁想过去陈家接胜男回来?” 杨锱城瞬间尴尬了,原来,杨家不是丢东西了,而是“丢人”了啊。 陈荣这是挑礼杨家不够重视陈胜男,没有上门去接? 若在别人家,娘子回娘家,婆家定会来人接的,或是相公,或是妯娌,最不济也得是个大管事。 可杨家一直和别人家不一样啊。 杨家几口人,包括闫芳香在内,全都相对独立,先是各忙各的事情,有大事了再一起商量,有危险了出谋划策,从不注重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 过去的陈胜男,也是经常回娘家,最多的事是和她的那五个师傅比武,通常是自己去,自己回,这回,怎么就拿矫起来了呢? 见杨锱城被傻眼了,陈荣趁势打铁:“我陈家好好的女儿,无端避回娘家,一病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女儿犯了什么大错误、被休弃回娘家,忧思成疾了呢!” 杨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