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低头,就看到他颤抖的睫毛,眼睛转过来,有些茫然有些发呆的看着宫理,甚至因为觉得灯光有些耀眼似的,抬手挡在了眉毛上,他闷闷哼了一声:“唔。呃、我……”
宫理低头看他:“……平树。”
平树抹了抹脸,看着如临大敌的柏霁之和半蹲在地上的宫理,有些发懵。
但平树这些年,已经经历过太多次醒来之后不知道在哪里的事情,他也不怎么吃惊,只是一睁眼就看到宫理,让他有些想躲起来……
他环顾四周,这是宫理家里!
天,不会是凭恕又过来大闹一场了吧,而且还是在柏霁之也在这儿的时候!
平树撑着身子,地板都被他身上的雨水弄湿,这次失去意识的太久,接管身体后有些不习惯,他滑了两下才起身,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对不起,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宫理表情复杂:“……抱歉,我打了你。”
平树眼睛有点发红,颧骨上的擦伤都有一点血流下来,他却摇头:“还好。没有很痛。”
平树却指了指她还在流血的脖子,那些伤口明显是被骨刺划伤,他却没什么话能说出口,只求助似的看了柏霁之一眼。
柏霁之没见平树这样表情难堪过,他内心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了宫理的肩上:“你先管一管你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吧。”
宫理刚要回头说话,平树便扶着沙发,跌跌撞撞地进洗手间去了。
宫理摸了摸脖子,不是很严重的皮肉伤,血都凝固了,她道:“我喝点牛奶吃点东西就好了。”
柏霁之看着狼藉的有雨水和血的地面,点开了扫地机器人,一边去烧水,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两盒泡面。
宫理坐在餐桌旁,湿巾擦了擦手:“我就吃一盒就够。”
柏霁之没好气道:“他不吃吗?”
宫理笑起来:“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柏霁之看着热水壶里气泡翻涌,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宫理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低头摸了摸后颈的头发:“也没多久。但他身上很多事,我也不清楚。那个家伙,在他身体里的家伙,很讨人厌吧。”
柏霁之给两碗泡面都加上热水:“还行。”
宫理抬脸看他,有些没想到:“还行?”
柏霁之说不上来,他感觉那个人,只是希望在这个破烂雨天、破烂城市,去个能洗热水澡,能让他在沙发上蜷一晚的地方。他说了那么多嘴贱的话语,但都像是在期盼更多的回应,更大的回声。
宫理将筷子放在泡面碗上,刚要开口,忽然听到浴室里几声摔倒似的响声,她冲过去,柏霁之也紧随到门口,二人对视一眼,柏霁之后退半步,比口型道:“你看一眼吧。”
宫理拉开洗手间的门,往里看去,平树的上衣扔在洗脸池里,他似乎想要洗一洗有血的上衣。而平树身上有些沐浴露,可能没站稳,脚下打滑摔倒在地上,撑着马桶,半天没起身。
洗手间里只开了镜前灯,黯淡的冷光灯照在了平树赤|裸的上身,宫理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冷气,挤进门里来。
平树惊惶的抱着胳膊:“别进来,我马上就好了——”
宫理看到他身上用油性笔写了乱七八糟的字迹,那狂草的乱字一看就是凭恕的手笔,他手臂上胸膛上,腰上,全都是——
“笑死了,我已经把你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干净扔掉了,别拿自己装那些垃圾玩意儿行吗?”
“好狗好狗[中指]”
“是你先杀了人,才有的我,苦活累活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干[笑脸]”
“你不是善良有底线你只是怕事,然后你怕的事儿都给我了”
“[吐舌头狗头]”
“贱|人就是爱送上门啊可她心里没你”
还有他画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符号、涂鸦……
宫理注意到平树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膛,刚刚似乎就在搓洗那里的字迹,宫理只看到“xx的舔狗”几个字,透过他的指缝,她看到那个xx竟然是……她的名字?!
平树发现她在看他身上的字,快要哭了,突然爆发道:“别看了!”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为什么凭恕要这样……!
为什么非要在宫理面前一次次羞辱他?就因为宫理总站在他这边?
一些凭恕占据身体的记忆碎片涌上来。
柏霁之都住在这里了,那就是宫理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他应该祝福,这是他两个重要的朋友!然而凭恕却顶着他的身体,跑过来冷嘲热讽,当挑拨的贱|人,还当着柏霁之的面去拥抱她!
平树在过去十几年来,不知道被凭恕占用、欺负过多少次,但他知道凭恕有时候也会帮他,他也知道凭恕并不是生来强大,只是一些自己无法面对的事,凭恕一件件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