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的表情和言语,说文雅一点叫做“戏谑”,说粗俗一点叫做“看人出洋相”。 好像在说,他是文化人,纪元海的媳妇陆荷苓是文化人,而纪元海跟他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就用这一封信的文化水平,直接区分开来。 纪元海看着王老三这模样,还有转过身的王老二颤动的肩膀,顺便还能听到他“噗嗤噗嗤”放屁一样的一串笑声。 纪元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不就是王家对自己有意见吗?我还能怕了你们? “王会计这话说得好,太好了!我没啥文化,可有个好媳妇。” “你文化忒高了,咋娶了个不认识字的媳妇呢?” 王老三的脸顿时青了。 他在生产大队里面能够写写算算,自认为是小山屯最有文化的人,难免就有点看不上其他人,包括大队书记、大队队长,在他眼里都是没啥文化的土驴。 但要是跟纪元海这小子比媳妇,他王老三的媳妇就是一头老土驴了。 人家纪元海娶的是省城来的女知青,文雅漂亮,笑不漏齿,说话温柔和气;他媳妇呢,生气了就骂“娘了个X”,高兴了就笑得跟快勒死的大鹅似的……真是越想越气。 纪元海这小子说话,真他娘缺德啊! “拿信给我吧,王会计!”纪元海笑吟吟地说道,“要是一不小心被你媳妇当柴火烧了,那可耽误事了。” “你小子——”王老三盯着他,又推了推眼镜,转身进了队部,去给他拿信。 王老二这时候也转过身来:“纪元海,你小子知不知道尊敬长辈?我们这都四十多岁、快五十了,你一个小毛孩子就这样跟我们说话?” “长辈?”纪元海说道,“你姓王,我姓纪,咱们两家不通辈,你怎么算是我长辈的?” 王老二气的不行才想说话,这时候王老三拿着一封土黄色的信走出来,没好气的递给纪元海:“给,你的信!” 纪元海拿了信,便往家里走去。 “还真有人给这小子写信?”王老二诧异地问。 王老三点点头:“就是咱县里一个姓王的人,给他写的。” “姓王?咱本家啊……纪家有这个亲戚?”王老二挠了挠头。 王老三也不太理解,对着纪元海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句,又问道:“是这小子说要给金花做媒,还要收媒礼?” “对,这小子挺会算计的。”王老二说道。 “倒是可以问问,这小子精明,说不定真能有谱。”王老三说道,“打听出来他想说的是谁,咱们绕过他,不给他媒礼,让他干瞪眼去。” 听他这么一说,王老二也笑了:“这倒是好!” “这小子想要媒礼,我们家就偏不给他!” “就是怕他嘴严,问不出来。” 王老三自信地笑了笑:“你问不出来,我来问。就算问他问不出来,问他爹娘还问不出来?” 王老二点头:“这话也对。” ……………………………… 回家路上,纪元海端详着信封上地址姓名。 收信人是:靠山公社小山屯生产大队纪元海,这一点没错。 写信人是:王洛明。 字体颇为飘逸,乍看像是贩卖的字一样,很有些书法功力在上面。 拆开信封一看内容,纪元海方才恍然——原来是县家属院的王老先生,他写信称呼纪元海为纪师傅,说他是养花种草的能手。 顺便给纪元海说明了宋梅兰花如今已经完全恢复生机,可以说是起死回生。 他希望纪元海再去看看情况,给这个兰花把把脉,弄一些针对性意见,到时候自然还有酬谢表达心意。 照他的意思,应该是那三百块钱还不算结束,如今确定宋梅兰花成活,并且长势良好,纪元海还可以领个“尾款”。 纪元海看着这封信,心中略微沉吟。 这钱不要了,他准备写信拒绝一下。 姓王的家里不是简单的办事员,王老先生的儿子要是发现有人拿着他老爹热爱花草这件事不断“撸羊毛”,那就不好解释了。 往后再去县家属院,也主要是为了结交,收钱应该在其次了。 就算是不再收钱,只得到三瓜俩枣也远比闷头幸苦种地多得多……这也是必然的。 纪元海回到家,家里只有奶奶在忙碌。 爷爷、父亲、纪元山、陆荷苓和母亲都去出工干活,奶奶烧水做饭洗洗刷刷,到时候要给自家人送饭送水。 奶奶问了两句纪元海盖房子找人的事情,纪元海答应两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