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临海市的领导们等在病房外面,确定铁然只是气急攻心,一时昏过去,现在又醒过来,他们也放心不少。
只是本来跟铁然说口头警告的,现在看来也不行了,只能改天等铁然的情绪稳定之后再说。
等他们都走之后,铁然把医生叫来,认真地询问。
“你确定,我真的不是传染病,只是普通痢疾?”
医生点头确认:“是的,无论是化验结果,还是省里,市里专家都亲自论证了,就是痢疾。”
“真的一点传染性都没有?”铁然不死心地问。
“当然不是没有,比如说得急性痢疾的人因为不干净的东西被正常人接触,正常人的确也是有可能被传染的。”医生解释道,“比如,上完厕所后和别人握手……”
铁然连忙脸色涨红地叫停:“慢着,别说了!就没有其他的可能吗?”
“要说其他可能……在古代的时候,还真有可能形成大面积的痢疾感染。”医生说道。
铁然眼前一亮:“那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古代的时候,人和牛马都是看见河流就喝水,喝水之后就大小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河流很容易被污染,尤其是旱灾的时候水源变少,一旦有人得了痢疾,拉在水源里面,后续的人继续饮水,很快能传染很多人,甚至把人活活拉肚子拉死……”
医生还没说完,铁然的脸就黑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合着,我要么碰过曹德华的脏手,要么就喝过更恶心肮脏的脏水?所以才会也得急性痢疾?
但铁然的记忆里面,并没有跟曹德华、曹雄叔侄俩个有更多的接触,这一点应该没错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思来想去良久,铁然忽然心头一震:不对,事情的关键不是在这里!
我惹出麻烦来了,还是很大的麻烦!
我坚称有传染病,源头在望滩县,惊动了省里市里,现在这么多领导、同事们会怎么看?我在河山省又要如何立足?
更不用说,满怀斗志而来,现在沦为笑谈是多么大的耻辱……
“小马!”
铁然喊了一声,门口顿时进来一个人:“您好,铁书记,有什么事情?”
“我要打电话!”
“好的,我跟您找张轮椅过来,推着您过去……”小马说道。
铁然摆摆手:“还嫌我不够丢人?我自己能走!”
小马过来扶着他走出病房,病房外面还有几个人等着,见到铁然走出病房,全都站起身来:“铁书记。”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铁然还是一股羞臊的意味涌上脸。
这么大的人,因为个人的卫生问题,被传染了急性痢疾,真是想想就感觉丢人现眼。
好不容易到了电话之前,铁然拨通了家里面的电话。
接通之后,父亲的声音便响起来:“好些了吗?”
“爸,我……”
“我已经听人跟我详细说过了,包括你派吴海德他们去望滩县捣乱,包括你派曹德华前去给吴海德他们出主意,也包括你跟曹德华那個不爱洗手的蠢货全都得了急性痢疾,还上报传染病这样的事情!”铁然父亲铁嘉贤开口说道。
铁然顿时怔住:“爸,你全部知道了?”
铁嘉贤略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仅是我知道了,河山省那边很多人也都知道了。”
“小然,你栽了个大跟头,出丑了啊!”
铁然顿时骇然失色:“爸!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我做的很隐秘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铁嘉贤说道,“到了现在,你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要不是伱有这样的错觉,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果!”
“河山省那边不是咱们自己家,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
铁然张了张口,有些不服气,但是回想自己这一次的情况,又不得不闭上嘴。
“爸,我错了,这一次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吴海德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曹德华更是不讲卫生,居然把这种病带到我面前来,影响我造成错误判断,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铁嘉贤再度叹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小然。”
“做这么一件事,你犯下了几个致命错误?吴海德、曹德华他们算一个,你自己感染痢疾是一个,上报传染病又是一个,上报的时候还主动暴露针对望滩县的事实,又是一个……”
“你有这么多致命错误,每一个拉出来,换成普通官员都是永无翻身时候。而人家呢,悠哉游哉,已经把你的底牌都调查清楚。”
“你这边的牌还没出,人家还没跟你见招拆招,你自己和手下人先出了这么一大堆事情——”
听着父亲这么痛心疾首地指出自己这么多问题,铁然额头上不由地冒出汗珠子来。
换成是别人,他可能不以为然;换成是其他时候,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此时此刻,铁然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无助。
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