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恭喜来了。
纪元海听着电话另一头的铁然语气,也根本听不出来其他意思。
索性也就不多想,直接把他的恭喜当作真心来恭喜,口中客气:“十分感谢铁然书记能特意打电话来恭喜。”
“我也是侥幸之下,做出了一些成绩,组织上愿意任用,我心里面其实七上八下,很是惶恐,生怕到了如今的位置上行差踏错。”
电话另一端的铁然面无表情地握紧电话。
你是侥幸之下,那我算什么?
算是处心积虑,弄巧成拙吗?
这话虽然只是纪元海的客套话,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落在铁然的耳朵里面,都是那么刺耳。
好像每一句话都在隐隐内涵着什么,讥嘲着什么。
铁然心里很确定,自己应该是想多了,但依旧无法对此淡然处之。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自己竟然也会以这样失败者的态度,向另一个领先的人开口道喜。
往常,领先在前的人,是他才对。
“纪书记这话就客气了,你能够担当这样的位置,那是你自身能力的表现,组织上让你担负起来这样的责任,也是对你能力的看好。”
铁然说道。
纪元海也不能说——对,就是这样,我的能力就是这么厉害。
所以还得是谦虚:“我还是要向铁然书记多多学习才对……”
学习什么?学习我作为宁河县的书记,被你一个穷困县的常务副县长给压住风头,夺走标杆?
铁然咬着牙才没有把这些话脱口而出。
对纪元海再次道喜之后,铁然装作要挂断电话:“纪书记你刚刚升任,想必事情十分繁忙,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好的,铁然书记,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我还是要向你多多请教。”纪元海也认为铁然是要挂断电话了,口中说道。
没想到铁然说完这句话后,居然话音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纪书记,伱跟冯雪认识对吧?”
“哦,那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纪元海回答,心里想着铁然这句话的用意。
这难道是要给我画一条线出来,让我泾渭分明?
就像是验证纪元海的想法一样,接下来铁然就问道:“那么你对于冯雪所在的冯家,又是什么看法?”
纪元海听到这个问题后,脑海中回想到的,却是孟奇昨晚的态度。
为什么从这件事跳跃到那件事?
主要是因为,铁然这么问出口,说到底还是隐含了一個高低的问题——同级别,同职位,你凭什么对纪元海这么问,纪元海凭什么对你回答呢?
铁然认为,自己打电话过来,纪元海应该不至于不回答自己,或者敷衍自己,总是要给自己一个回答。
而只要有了这个回答,他就可以跟冯家打个电话,彼此联络一下,再做决定。
而纪元海的此刻,想的却是:孟叔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要是再试图跳一跳,那就是对孟叔的不尊重了。难不成你还想在河山省这边没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另一条路吗?
既然这样,我就没必要给你回答。
咱们不分高低,没有上下隶属关系,你也没资格问我个人的交际关系问题。
所以,仅仅停顿一下之后,已经想好了的纪元海就做出了回答:“铁然书记,我的个人交际关系,不方便跟你回答太多。”
“也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话,挂断了电话。
宁河县,铁然的住处,他握着电话的表情先是有些愣住。
随后手臂剧烈抖动一下,将电话砸到一旁:“他敢!”
他敢这样挂我电话?他敢这样的态度待我!
不过是仗着有点好运,出了一点成绩,就敢这样对我!
铁然坐在沙发上,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是他离开京城之后,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纪元海,好一个纪元海!
如果你能够知难而退,主动退让,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以后也不是不能重用你;结果你居然依仗着自己的运气和成绩,嚣张到这个地步!
我要是不对付你——
铁然想到这里,拿起摔到一旁的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对着电话那头就把纪元海的“猖狂表现”给说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你这性子,到底还是没改。”
“不是说了吗,你别急,你这是急什么?再说了,人家有什么事情也没必要告诉你,你都得罪人了,还嫌人家挂电话啊?”
“可我……”铁然下意识地说道。
“是,你叫铁然,那个纪元海本来只是冯雪的跟班,现在可能是跟冯家有关系。”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所以你想着,你和冯冰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你打电话给他们冯家手底下一个人,对方怎么样都应该知道好歹,对吗?”
铁然没有出声。
电话另一端的人继续说道:“不光如此,你其实还是舍不得。”
“你明知道纪元海的破格,主要是实打实的成绩,其次是省里面的看好,最后才是不确定的冯家是不是出力。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