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粥下去,沐晚晚又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天宝就缩在她的身旁,睡不着,双眼乌亮地睁着。
厉寒辞让人过来收拾了残局,便又陪在了床边,时不时掖一下被角,给她换降温的毛巾。
兴许是蛋白质的功劳,沐晚晚在一场朦胧的梦境中醒来,恍然以为还在家里,看着天花板发愣。
“感觉怎么样?”
最后一次给她换毛巾后,厉寒辞察觉到她脸颊退红,喘气也平缓了不少,应该是退烧了。
“没那么热了。”
沐晚晚动了一下手,被天宝压在身下,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
“我睡了多久?”
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还听着他们俩聊天,是关于科幻电影的话题。
“半个多小时。”
厉寒辞抬腕看了眼时间,注意到她僵硬的左半边身子,正是天宝躺着的地方。
“总感觉睡了很久,头还有点疼。”
素嫩的胳膊伸出被窝,食指抵着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揉两下,她的眉头仍旧蹙着,看起来并未缓解。
两人对话的声音吵醒了正在浅睡的天宝。
小奶包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
“妈妈,你退烧了吗?”
“嗯,感觉不烧了,你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先回去睡觉?”
沐晚晚抽回了酸麻的手,偷偷在被窝里按摩缓解。
“不,我要陪着妈妈。”
天宝一下抱住她,再次压在了那条酸麻的胳膊上,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天天,你是不是变重了?”
话语中的暗示让天宝摸不到脑袋,疑惑地看向一边的叔叔。
“你又压到她了。”
厉寒辞冷漠的脸上又多了笑意,眼角一弯,整个人显得和暖不少。
趴在沐晚晚身上的小奶包瞬间弹起来,站到地上,涨红了脸。
“你怎么不早说呀!现在好点了吗?”
“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
她自己起了身坐着,一手按着左肩,转动了一下胳膊。
“厉先生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天天就够了,再麻烦下去,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一晚,厉寒辞不知道被她客气地推拒了多少次,但他还是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不麻烦,孩子还小,他自己照顾你我不太放心。”
天宝也跟着连连点头。
“对!妈妈,
我拿个东西都费劲,需要叔叔帮我,而且晚上我要睡觉的,还在长身体呢,最好还是叔叔守在这里啦!”
他们俩就像提前说好的,堵得沐晚晚无话可说,只能再次道谢。
喝了两杯水、两碗粥下肚,沐晚晚的膀胱开始有些酸胀,掀了被去卫生间。
天宝松了口气,迈出小腿接近床边的叔叔,轻轻拉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与他说话。
“叔叔,我们家的事情你都知道,爸爸离开了我们……”
可怜无辜的小眼神盯着他,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我可不可以喊你爸爸,我真的好想他啊……”
厉寒辞一愣,换作是平常的他,肯定拒绝后拂手离开。
可目光触及天宝闪动的眼眸,任何重话都说不出来,内心的柔软处狠狠被他拿捏了。
见他沉默良久,天宝缓缓缩回了手。
“是我过分了,叔叔是叔叔,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眼里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泪珠滴下。
厉寒辞不禁动容,点头答应。
那一瞬间,天宝就踮脚扑到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喊他。
“爸爸!”
鼻涕眼泪蹭在了衣服
上,他也丝毫不嫌弃,只觉得这样的怀抱有种久违的温暖。
这很奇怪,他应当是不喜欢小孩的。
医疗室的空间不大,却也让三人安稳地睡了一个晚上。
梦里沐晚晚又回到了与霍北枭在一起的日子,他独有的温柔,他的霸道,都成了她焦郁情绪的催化剂。
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洇湿了一圈。
北枭在她耳边说的情话,到最后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噪音,将她从梦里唤醒。
“北枭!”
她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
光线晦暗,她似乎看到了她的北枭抱着天宝,就坐在床前,父子俩贴得好近好近。
真好,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心里这么想。
厉寒辞总觉得有什么声响,慢慢醒了过来,怀里的孩子还在熟睡,床上的女人含泪看着自己。
“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也与霍北枭一模一样。
沐晚晚更是激动,抬手抹去泪水,干裂的唇微微张开,又一次喊出了那个名字。
“北枭……”
肉眼可见的,厉寒辞眼眸一冷,和暖的脸色瞬间消失了温度。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沐晚晚就打
了个激灵,猛然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耳根尴尬地泛红,话断断续续吐出来。
“厉,厉总,你,在这儿陪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