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虒虽对鲁肃保持怀疑,但对龙骧的眼光深信不疑。 龙骧私自占着合肥,并没有任何官方身份,也没资格给鲁肃授官职,只能以军司马的名义,让鲁肃代替曹性,成为军司马府的主簿,全面负责合肥军政。 曹性个人能力有限,职务被夺非但不介怀,反而心悦诚服卸下重担,专心负责外部情报,而他近期的重点,就是把警戒范围向南扩,严防巢湖贼帅郑宝来寇。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鲁肃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带着自己那十来个吏员,把原来合肥的庞杂政务,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冯忠、唐虒、曹性无不折服,也同时赞叹龙骧知人善用。 七月初,合肥城内的黏土用尽,当年制砖烧窑的工作结束。 原先在城西制砖的民夫,一半被安排去修缮城墙,另一半被安排到城外清理护城河。 一日,龙骧与鲁肃来到合肥南门城楼。 举目眺望,城外金灿灿的原野,那是即将成熟待收的稻谷,城上城下是忙碌的百姓。 因为每日口粮供应充足,所以顶着烈日干活也没人叫苦叫累。 龙骧看着眼前这一切,一些感慨在心中升腾。 华夏从古至今的百姓,真是世上最听话的人。 但凡官家能让百姓填饱肚子,他们都会任劳任怨地干,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才会拿起农具为他人的野心卖命。 “哎...” 龙骧情不自禁的叹息,让旁边的鲁肃疑惑转身。 “云起,何故叹息?” “乱世之秋,民生多艰,黔首黎庶,吃上饱饭不易...” 鲁肃捋须安慰:“汉室倾颓、豪强林立,合肥这种安乐,已殊为难得,云起何必悲秋?你能解决百姓温饱,已是个中翘楚。” “我就担心好景不长,郑宝盘踞在巢湖南部,离合肥也不过百里,真担心他引兵来攻,合肥可没有准备好...”.. 龙骧满脸严肃,自从知道郑宝的威胁,他最近一段时间都觉得不踏实。 “云起既然担心兵祸,为什么不愿多招兵马?城中那三百多人确实勉强,即便把护城河全清理出来,破城也是早晚的事...” 龙骧解释:“合肥之民不足万人,如果把青壮都征募为卒,没人种田咱们吃什么?我觉得存粮还不够,再多等一等好了。” 鲁肃皱着眉提醒:“合肥吸纳的流民越多,百姓的活动范围就越广,也就更易被郑宝发现,根据每月流民数量来看,年底总人口能破万人,你应该先定个计划,也适时地找些青壮参与训练,否则起了战事,再招来不及。” “计划是有的,今年稻谷长势还行,我想等到夏收结束,就组织新来的流民垦荒,然后再种植一季粟麦,等到冬天农闲时募兵。” 龙骧不待鲁肃回答,跟着又问:“我没兴趣对外兴兵,子敬认为多少人能守住合肥?” 鲁肃想了想,捋须说道:“若是只防郑宝,两三千人就够,若要防别的强敌,自然是越多越好...” 龙骧听得一怔,追问:“别的强敌?合肥自给自足,也不打算得罪谁,什么强敌会盯上我?” 鲁肃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施水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合肥南接巢湖、北抵寿春,是江淮之间的战略要地。 无论以后是曹操南下江东,还是孙伯符要北伐中原,咱们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云起既然选择此地,绝对不可能与世无争...” “我当时也是临时起意,要在淮南秘密存放十万军粮,也就只有眼下的合肥合适...” 龙骧叹了口气,突然脑中想到什么,便好奇向鲁肃提问:“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各州郡名士皆去投效,子敬所在的东城孤悬在外,为何选择南下而不北上?” 鲁肃微笑没回答,而是扭头反问龙骧: “我也觉得很奇怪,云起当初误走谯县,知道逃回淮南九死一生,你当时为何不投曹操?躲在他这棵大树下,总好过在合肥白手起家。” 龙骧肃然举起右手,亮出四根手指,言曰:“不投曹贼原因有四,一是曹贼奸诈欺君,不配当我之主; 二是忠叔和兄弟们在合肥等候,我若不回是无德无信也; 其三曹性飞箭重伤夏侯惇,此人与曹贼关系匪浅,穷途去投若羊入虎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家父昔日死在曹军之手,我岂能效忠杀父仇人?” “有理有据...” 鲁肃拈着胡须频频点头,但沉吟片刻又继续追问:“肃我磨云起之言,似乎仍忠于汉室,莫非有向往之主?” “嗯...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