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分明,北来大仙灵神飞遁而至,如同流星坠落,落地之时,又如同鸿毛一般轻盈。 这是灵神之妙,或轻或重,或急或缓,都存乎一念之间。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狐子们还是每次都感叹不已。 这一天的修行科又开始了。 宫梦弼远远看了一眼,同北来大仙点头致意,而后便带着五鬼神赶赴吴宁县。 先至城皇庙,五鬼神前去叩门。 宫梦弼站在麒麟照壁前,仔细看着这一副祥瑞图,刀笔有神,虽然不能称之为名家之作,但凋琢这一副照壁的人一定倾注了内心的虔诚,以至于在照壁上留下了他对麒麟的崇敬,诞生了神。 这神极其微弱,以往宫梦弼都不曾察觉,但修成灵神之后,便看得一清二楚。 往来进香的善信路过照壁都要见礼,也许众生的意念滋养着麒麟照壁当中的神。也许很多年之后,这块照壁自己就能生出麒麟神来。 不过片刻,曲城皇就急步而来,见着宫梦弼就笑道:“许久不见了,宫狐正。” 曲城皇七品,宫梦弼表露出来的道行也是七品,这就足以让曲城皇十分重视了。 宫梦弼笑道:“我忙着教学生,许久不曾前来拜访,希望城皇大人没有怪罪。” 曲城皇笑道:“狐正忙着施教化,乃是功德一件,我夸奖还来不及。” 曲城皇引着宫梦弼进入城皇府邸,自阳世进入阴阳夹界之中,已经摆下茶壶茶点,邀宫梦弼坐下,道:“自狐正办学,吴宁县中都不曾有狐狸生事,都是狐正的苦心啊。” 曲城皇虽然才在吴宁县上任,但在此之前也是享受香火的名人。见得多了狐妖为害的事情。 无狐魅不成村。狐魅一多,往往容易生出事端。 比如凡人无心之失,得罪了狐魅,就引来祸患。 比如狐魅好色,勾引男女、败坏人伦,又或者盗人精气,让人生病乃至死亡。 其实做这些事的也不仅仅是狐魅,只是狐狸多情任性,往往流连市井,所以容易被人发现。 宫梦弼笑道:“也是大人康慨,愿意给予信任,否则我哪里能把狐子院开起来。” 曲城皇想起当初种种,感叹道:“我初来乍道,城皇之位又失了人心,步步维艰。多亏了狐正把自己的得意门生送来,否则我手下无兵无将,就更不知道会艰难多少了。” 宫梦弼看向门口值守的李踏云,笑了一声道:“看来城皇大人对他还算满意?” 曲城皇看向李踏云,捻着胡须道:“一表人才,聪明机敏。” 宫梦弼就笑道:“既然大人满意,那不如我多送几个学生来供大人差遣如何?” 曲城皇心中一惊,面上分毫不显,道:“这如何使得。已经夺了狐正的爱徒,哪里还能再二再三?” 宫梦弼唉声叹气道:“其实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曲城皇顿时打起精神,问道:“是与狐子有关?” 宫梦弼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狐子院的学生,以三年为期,如今李踏云那一批已经是最后一年,我正愁着他们日后的去处。” 曲城皇奇道:“令他们各归原籍便是,以前何处来,就回何处去,这有何难?” 宫梦弼道:“各归原籍自然可以,但我这做先生的,总想着他们有好的去处,比如投身您这城皇庙,也算是个正职。” 曲城皇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并非我不愿,而是我城皇庙才能收下多少人,若都是狐狸,只怕要为人诟病。” 宫梦弼道:“这我自然明白,不敢令城皇为难。我是想着,先把他们暂时送来给您差使几个月,全作历练。他们这些狐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调理阴阳的艰辛,在您手下学一学规矩,便是教化之功。若能协力为您做些正事,日后行走阴阳之间,也更得心应手。” 曲城皇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他心中心念急转,便笑道:“此事不难。只是我城皇庙实在狭小,就不知道你的门生愿不愿意屈就了。” 宫梦弼道:“请说。” 曲城皇道:“我城皇庙还能再收下几个,多了就实在难为。不过吴宁县各乡里之间都有社神,你的学生若是愿意,我可让他们去社神处做事,也是调理阴阳,只是穷乡僻壤,恐他们不愿意。” 宫梦弼反而得了意外之喜,笑道:“他们能做些正事就不错了,哪里敢挑挑拣拣。” 他深施一礼,道:“我替学生多谢城皇大人了。” 曲城皇连忙把他扶起来,道:“不必如此,都是小事。狐狸行走阴阳之间,可为神之使,有他们辅左,吴宁县阴阳大治才在眼前。” 宫梦弼感叹道:“大人胸怀丘壑,宫某佩服。” 把事情敲定,宫梦弼没有久留,喝了一杯茶便很快告辞。 把宫梦弼送出去,曲城皇看着他的背影才感叹道:“若非他是狐狸,我真要以为他是个圣人。他苦心教化,若非真的是至善,那一定图谋甚大。” 看了一眼李踏云,见他尽心尽职,曲城皇又把心中的疑云打消了一部分,“且不论他是什么目的,吴宁县如今的安宁,倒是确实少不了他的功劳。” “许是仙狐果真与众不同。” 宫梦弼也是得了意外之喜。 本来只是想把狐狸送来城皇这里镀金,日后也怎么也能说是曾在城皇庙做过事,又能借此机会混一混维护阴阳有序的善功,练一练道法、见一见世面。怎知道城皇竟给他送来这样大的惊喜。 他因为心中有疑虑,不肯把狐狸留在身边,想把狐狸分配到乡里去。殊不知在城皇庙狐狸只是历练,留不下来,可到了乡里之间,那狐狸可就个个都是人才。 社神只要能接纳狐狸,那日后狐狸一定就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