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但如果，面对的是超出文明认知的存在，竭尽所能都无法战胜，只能够在会悔恨中等待着注定灭亡。
那么，又该何去何从？
曾经那一个个因此而毁灭的文明在最后一刻，是否保持着荣耀与尊严还在抵抗，夏晖无从得知。
但至少，在那些依旧流传下来的残缺古籍中，他看到了不止一次记录者对于来自赤月的恐惧。
至少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记录在对阵这恐怖敌人时的胜利。
以至于，曾经埋葬在过去的那些文明给这些随赤月一同降临的屠杀者以及它们的行径，留下了一个名字。
赤月神灭。
或许在覆灭的文明眼中，这些恐怖强敌是上位之神的奴仆，因自己的主上看不惯世间的所作所为，因此从赤月上降临，完成又一轮净化。只期待，新的文明与生命，能够叫之更为满意。
今日直面之刻，夏晖方知这真正的恐怖是何等夸张。然而，最初的惊愕与恐惧后，他反而平静下来，且心中有一种热血澎拜之感。
不怯，不退。
战，迎难而上。
“古梓欣，调转影灾号拔空，将所有剩余弹药与灵力集中！”
“喂，你打算做什么？单单凭借这艘战舰，不可能匹敌那个未知的敌人。”
“我知道。所以，就用它来换这满城军民一个逃生的机会。”
话音落时，他已换位来到了天霆号跟前，探手按住这与自己数次生死与共的同伴的胸口，随即幽幽一叹。
九式，天工，发动！
霎时间，天霆号双眼闪耀淡金光泽，无数璀璨纹路顺着身躯蔓延向整艘战舰。
与此同时，影灾号微微上扬，在近乎所有人都在躲闪与狼狈逃窜之时，反而迎着上空的乱击迸射，开始拔升高度。
“喂，夏晖，你要做什么！”
这才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被撂在原地的风筱筱一声惊呼，可瞬间又被鸢蓝和玫妲一左一右架住，拽动后撤。
“先别管他想做什么，这个位置很危险，该走了！”
轰！轰！轰！
从天而降的赤月审判还在继续，落击的炸裂掀起一片湮灭涟漪，散去之际，寸草不生。
无尽的恐慌，蔓延在人群中。士气一溃，精锐瞬成残兵败将，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当然，天灾降临之刻，永远都还有几位无所畏惧的勇者挑起大梁，逆行向前。而他们的最前方，那一艘千丈战舰最为瞩目。
轰！轰——
终于，两道赤红审判落击命中，影灾号表面泛起一重氤氲屏障，硬生生将之抗下。并且由于那奇异防御引发的偏折，余势攻势被折射向别处，竟然扰乱得另几道赤光紊乱，提前引爆蕴含的强横毁灭。
轰隆隆！
天穹下，仿若绽放起上千簇绚烂烟火，缤纷飘舞中，战舰还在前行。
“再这样下去，可撑不久的。就刚才那种攻击最多再承受十道，这战舰就没了。”
“也许，还能再承受十一道呢。”
夏晖如开玩笑般，随意回了一句。
初时不以为意，可古梓欣转瞬再是一惊。
“等下，你该不会？”
“是的。这种情况下，天霆号已经没法再与战舰分离了。与其带一个残躯回去，不如让它燃尽最后的价值。”
“可这是你的爱机，一直以来最为喜欢的兵器？”
“所以，要让它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放心，我不是那种无情之人。届时，天霆号会以新的方式，重生。”
说罢，夏晖抬手一抽，一枚小巧而晶莹的菱形虚无之物被他持于指间。这里面记录着至今以来，天霆号所使用过的所有设计，以及全部战斗记录。
只要有着它在，重造一台并非难事。
轰！轰轰——
再是数道赤光落下，狂暴的冲击不断消融影灾号的屏障。
显然，赤月上的敌人发现了它的存在，开始集中攻势，力求优先抹除。
奈何余波激荡之下，战舰继续升空，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在夏晖与古梓欣的视线中，那一轮赤月也越加巨大。
并且，甚至已经能够望见成百上千道小小的黑影列阵于赤月之前，随时都可以出击。
轰隆隆——
持续轰击，影灾号在颤栗中前行，庇护屏障越加纤薄，淡色的氤氲之下，还有一圈编织的淡金纹路将之死死撑住。
“最后三次了，再多就不行了。”
“所以，最后一发的时候，我们撤。”
递出了手，夏晖朝向古梓欣点了点头。
古梓欣会意，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
轰！轰！
轰——
连续的轰击终是落下，氤氲屏障在超出负荷之后，支离破碎，无数纷舞的光屑下，两道身影从影灾号中脱离。
也在这一刻，抵达足够高度之后，战舰再无保留，仿若一柄擎天巨剑全力上扬，直刺向那已经距离很近的当空赤月。
纵使，这注定只是螳臂当车之举，但至少要给那边自认为不可战胜的强敌看看，来自当前文明的尊严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