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吴三的呼唤下,起床出门,简单漱洗,牵来马匹,等候在客店的大门口。
范仲淹在甄金莲的陪同下,来到客店门口,接受大伙儿的问好,等白玉天结完账走来,跨上马背,大声说道:“诸位,跨过这条华水,越过这道子午岭,庆州府相去咫尺之遥。请随我赶好最后一段路,到庆州府衙喝杯好茶、吃顿便饭,好不好?”
大伙儿齐声答道:“多谢大人款待。”
范仲淹马鞭一扬,大喝一声:“出发。”马儿四蹄抛起,飞奔而去。
大伙儿跨上马背,跟在范仲淹身后,离开客栈,于村镇西出口买了些大饼,趟过葫芦河,沿着河谷纵马扬鞭一路,再沿着山道朝子午岭进发。随着马蹄越抛越慢,潜在的危险也似乎越逼越近。
从一山梁下得一沟壑,正要从一沟壑上得一山梁去,路被人堵住了。
众人勒住马缰。
白玉天转头说道:“大人,该出现的终于出现了。”
范仲淹朝前边挡道的二十来个黑衣人看了一眼,那藏在黑布罩里的二十来双眼睛,让他感受不出一丝善意,不得不摒弃各种幻想,极为平静地说道:“今日这事,我看我是做不得主了,你们江湖人士自己看着办吧。”
白玉天拱手道:“是,大人。”跃下马背,带着陈希闻四兄弟上前叫阵。
站在后边些的一黑人见白玉天走来,朝身前的黑衣人说道:“师父,那小子就是白玉天。”
那黑衣人听过,朝身前最中间的黑衣人说道:“师父,那小子是白玉天。他身后四人,就是当年的大漠四鹰,陈希闻、刘金刀、杨星彪、马楚河四兄弟。”
黑衣人听过,上前两步,朝走近前来的白玉天喊话道:“白玉天,江南不好待吗?”
白玉天答道:“江南绿水萦绕,青山花簇,气候温润,日丽风和,怡心养怀,居家胜地。”
黑衣人笑道:“既好待,怎跑到西北喝西北风来了?”
白玉天答道:“壮游啊!听说,读无字之书,可禀山川豪气。”
黑衣人道:“这无字书读完了没有?”
白玉天笑答道:“让你老挂心了,还没读完,真不应该。”
黑衣人道:“无妨,无妨。不知你要读到那里才算完?”
白玉天答道:“此次出游,目的地很是明确,庆州府。”
黑衣人道:“庆州府,可是宋夏交战的边塞重地,怕不是你这种江湖游侠该涉足的地方。当心一失足留千古恨,再回头弃百年身,不见回头之日。”
白玉天笑道:“长者多虑了。小可不才,从未将自己当成江湖游侠,何须要那回头之日。”
黑衣人轻笑道:“哦!那你将自己当成什么了?不会是枯井里的一只癞蛤蟆吧!”
白玉天笑答道:“长者就会说笑,那有自己当自己是癞蛤蟆的,世间无此蠢人。”
黑衣人说道:“不想做癞蛤蟆,闹不成想成为一只天鹅?”
白玉天大声说道:“我生而落地为人,岂能与禽兽并列。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晚辈不才,很是认同老夫子的这句话,也有心效仿之,成为那仁人志士,生逢乱世当辅民,生逢治世当辅法。”
黑衣人肃然说道:“就怕大宋朝廷瞧不上你这一介武夫,硬生生要让你一生不得称心如意。”
白玉天说道:“赵明秀,你错了。”
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颤,两眼凶光外泄,嘴唇前的黑布稍稍鼓了一下,没有传出声来。
白玉天话语未停:“大宋求的是人人为我,我求的是我为人人,我跟他无利益冲突,他何须硬要给我一个不痛快。再者说了,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就算大宋朝廷瞧我不上,只要我自己瞧得上我自己,且性命犹在,事事皆可称心如意。”
黑衣人冷言道:“就怕你今日之后,性命不在。”
白玉天微笑道:“赵明秀,听你这口气,是想动粗不成?”
黑衣人嗤笑道:“你说呢!”接而快语道:“不过话可说回来,只要你愿意独自离开,不管今日这档子闲事,就此回到江南去,我可当你今日没到过此地,过往的是是非非也可一概不追究。”
白玉天微笑道:“要我放弃身后的范大人,不是不可以如你所愿,但你得依我几件事。”
有商有量是好事,黑衣人欢声道:“请说。”
白玉天说道:“你先摘下你头上的黑布罩子,让我看清楚你是谁。若你真是赵明秀,那你得当着你这些徒子徒孙的面发下重誓,日后若违背誓言,不仅身败名裂,还万劫不复,变成一只癞蛤蟆,蹦蹦跳跳于污水沟,永世轮回。”
一黑人跳上前来,怒喝道:“那你死了这条心吧!”宝剑出鞘。
黑衣人立马手一招,阻止了持剑者出击,说道:“你真想看见我的面容?就不怕事后反悔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