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刘祭酒不去提心吊胆。 别看如今去过倒悬山春幡斋的跨洲渡船管事,一个个眼高于顶,其实当年与一排剑仙对峙,全跟待宰的鸡崽子似的,一个个缩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文庙谍报上边,其实记录得一清二楚。 那位大祭酒最后微笑道:“就当隐官欠我一个人情?” 茅小冬立即不乐意了,薅羊毛薅到我小师弟身上了?老刘你这是没喝酒就开始说醉话了? 欺负我们小师弟好说话是吧? 大祭酒只得作罢,“玩笑话,莫当真。” 天下修士,就数剑修最难约束,学宫和书院,很容易就遇到这类刺头,比如早年周神芝这样的老剑仙,再加上流霞洲蒲禾之流,各地书院就没少头疼。 天底下有几个跻身上五境的剑修,是好相与的? 书院不是管不了,按照规矩行事,半点不难,只是就怕遇到一些个模棱两可的麻烦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处理起来,教人最为耗神。 若是有个剑气长城的年轻隐官,帮忙居中调度,为学宫或是书院斡旋,某种时刻可能有奇效。 不过陈平安还是作揖致谢,然后满口答应下来,但是只保证自己愿意出面调解矛盾,却绝对不保证某位剑修一定听自己的。 如此一来,反而让刘祭酒觉得最好。 老人拍了拍身边青衫的胳膊,轻声说道:“平安,以后不要因为念旧情,就不知道如何跟大泉王朝打交道,还是要该如何,就如何。” 陈平安点头答应下来,“会的。” 暮色里,夕阳西下。 在这座未来青萍剑宗的青萍峰之巅,老将军站在崖畔,轻拍栏杆。 看了眼身边的两个晚辈,老人其实都很满意了,好像恍惚之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的白衣背剑少年,那会儿,仙之更是少年郎。 策马上国路,风流少年人。白发向何处,夕阳千万峰。 ———— 旧龙州正式改名为处州,槐黄县城。 李槐返回家乡,身边还跟着一个寸步不离的贴身扈从,黄衣老者模样。 正是来自十万大山的蛮荒桃亭,如今则是在鸳鸯渚一战成名的浩然嫩道人了。 嫩道人在牛角渡下了渡船,环顾四周,“公子,你这家乡真是块风水宝地,果然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公子又是其中翘楚,只说这槐黄县,就是个好名字,槐花黄时,人间举子忙。” 有点意思,很有嚼头。 昔年一座骊珠小洞天落地生根,从洞天降为福地,小镇年轻一辈,就像都迎来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大考。 爹娘和姐姐姐夫,回了北俱芦洲,娘亲还是放心不下狮子峰山脚的那个铺子。 陪着自家公子到了小镇,嫩道人瞥了眼远处,咦了一声,嫩道人招手喊道:“这条……呸,这位小兄弟,过来一叙。” 那条骑龙巷左护法,犹豫了一下,抬头瞥了眼李槐,再看了眼黄衣老者,一番权衡利弊,还是夹着尾巴,屁颠屁颠小跑过去。 嫩道人低头弯腰,和颜悦色问道:“小兄弟既然早已炼形成功,为何依旧如此的……锋芒内敛?” 黄狗耷拉着脑袋。 一言难尽。有口难言。 炼形成功了又如何?什么叫神仙日子?就是裴钱不在骑龙巷和落魄山的日子! 它哪里想要当什么骑龙巷的左护法,是当年那个小黑炭硬生生丢给自己的头衔,最惨淡岁月,还是那个小黑炭去学塾上课的那段日子,每次学塾下课,路过路边茅厕,小黑炭都要眼神古怪,笑容玩味,问它饿不饿。 李槐蹲下身,揉了揉黄狗的脑袋。 看得出来,这位骑龙巷左护法好像比较紧张,李槐就没让嫩道人拉着这位道友客套寒暄。 一座旧乡塾,李槐去衙门户房那边找熟人托关系,才要来一把钥匙。 这座昔年稚童开蒙的学塾,名义上依旧归属槐黄县衙。 上次在中土文庙附近的鸳鸯渚那边,李槐跟陈平安讨论过一件事, 得知陈平安确实有那当教书先生的想法后,只是却不在家乡当夫子,李槐就问为什么不跟大骊朝廷开口讨要这个地儿,名正言顺的事情,又不过分,大不了跟龙尾溪陈氏各开各的学塾。 陈平安的回答,让李槐有些伤感。 如今的小镇老宅里边,就没剩下几个当地百姓了。大年三十晚上,还有几户人家会走门串户梦夜饭? 毫不夸张的说,家乡百姓十去九空了,几乎早就都搬去了州城那边,用一个高价、甚至是天价卖出祖宅后,都成了龙州治所的有钱人,以前是除了福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