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只得说道:“前辈自己都说了稍稍炼化,就是件仙兵,可这幅道图,晚辈咋个炼化,如何能够提升为仙兵?再说了,前辈这等手笔,近乎止于至善了,晚辈既无本事,更不忍心、更更不敢画蛇添足。” 老观主笑道:“那贫道就将‘炼化仙兵’那句话收回好了,你们是想要假装没听见,还是贫道麻烦点,收回一句话,让你们真的听不见?” 山门那边的小米粒其实一直盯着桌子,她主要是担心瓜子磕没了,或是茶水不够了。 她突然发现大白鹅一只手绕在背后,朝自己勾了勾。 小米粒使劲皱着两条小眉毛,大白鹅这是要干嘛?自己这个机灵的小脑阔儿,不太够用了啊。 她用心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哩,那就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喽。 小米粒不管了,就自顾自将一句话提前说出口,踮起脚尖,对那位神色慈祥的老道长大声喊道:“老道长,茶水喜欢不得?要不要送你些茶叶?” 老观主笑着点点头。 小米粒立即飞奔向郑大风的那座宅子,给老道长拿茶叶去了,一边跑一边转头提醒道:“老道长,不是赶客啊,继续喝茶嗑瓜子,稍等片刻,不着急啊,我帮忙多拿些。” 老观主站起身,只是桌上便跟着多出了两支白玉画轴。 朱敛跟崔东山相视一笑。 果然还是咱们右护法的架子大,最有面子。 老观主一挥袖子,将那块石崖收入袖中,河畔青崖其实依旧在,形在神离罢了。 崔东山收起了画卷和白玉轴,然后与朱敛都站起身,这点待客礼数还是要讲一讲的。 不料老观主重新落座,冷笑道:“怎么,贫道说要走了吗?落魄山要赶客?” 崔东山一屁股坐下,朱敛笑问道:“不如上山吃顿饭再走?” 结果老观主置若罔闻,又站起身,说道:“不管是梦醒还是入梦,以后到了青冥天下,都当你欠贫道一顿饭。如果你就这么老死于此山中,就当贫道什么都没说。” 朱敛笑着点头。 老观主最后从那个黑衣小姑娘手中接过一罐茶叶,道了一声谢。 小米粒挠挠头,“老道长太客气嘞。” 老观主举目远眺,山水绵延,水低山高。 为何登山,何为修道? 一人喃喃,群山回响。 ———— 城头这边,魏晋和曹峻莫名其妙的,就像成了剑气长城的东道主,来来往往的,都得来他们这边打声招呼。 曹峻还挺开心,最近这段岁月,可谓时来运转,待在左右身边练剑不说,接连遇到了一众大人物,先是遇到了个好像是陈平安便宜舅舅的不知名道士,此后是重返故乡的宁姚,齐廷济,陆芝,还有那位白玉京三掌教,陆沉甚至还当面邀请自己去往青冥天下,进不去避暑行宫怎么了,咱曹峻大爷只要点个头,就能跟随陆掌教去白玉京做客! 陈三秋和叠嶂直接落在邵云岩身边。 这位昔年的春幡斋剑仙这边,还有酡颜夫人,和龙象剑宗的数位剑子。 邵云岩给两位本土剑修大致解释了情况,对于陈三秋,邵云岩还是极为看好的。 陈三秋疑惑道:“邵剑仙,陈平安是又破境了?” 邵云岩摇摇头,“还是玉璞境,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掌教借了那顶莲花冠给隐官之后,境界一下子就看不真切了。” 陈三秋能够随便对陈平安直呼其名,邵云岩还是要敬称为隐官的。 叠嶂说道:“人走到哪里,买卖就跟到哪里,二掌柜肯定不会亏的。” 酡颜夫人原本在陈平安这边,好不容易多出点底气,结果被今天这么一闹,又开始对隐官大人犯怵了。 怎的,在浩然天下当了文圣老爷的关门弟子,在剑气长城当了末代隐官,还不罢休,将来还要去青冥天下,当那白玉京四掌教不成? 陈三秋单膝跪地,眺望远方,怔怔出神。 喜欢喝酒的惆怅远行客,好不容易回了家乡,所思之人却又在他乡,连酒都不敢喝了。 身边的叠嶂,女子独臂,一只袖管挽了个结,身姿瘦弱纤细,却背了一把大剑。 浩然天下的景象,确实无奇不有,山河壮丽,四季有四季的风致,水面清圆碧,山花开如燃。江上渔翁一蒿撑起,余霞共春水,一并散成绮。都是极美的景象,只是看过了,其实也就那样。看见的多,忘记的也多。 倒是陈三秋,多出了一本游记笔札,详细记录一路的风土人情和所见所闻。 邵云岩知道那两把剑的由来,是阿良当年与大骊那座仿白玉京“借来”的,打趣道:“你们两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