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五条悟的回答,加茂伊吹忍不住用拳头挡住嘴唇,闷闷笑了起来。 与主角相遇就是最好的生存保障,原本心中的紧张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因这次极不美好的初遇产生的轻松笑意。 五条悟不是亲人的性格,把步入自己后尘的加茂伊吹单纯看作脑袋不好用的蠢货,目光微不可见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很快便又扭过身子去完成未竟的工作。 笑够了,加茂伊吹就抱膝静静坐在原地看着五条悟动作。 五条悟似乎是在用咒力以细水长流的方式打洞,钻一下停一会儿,看起来没什么成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懈。 加茂伊吹一时间还起不来,身下的地面发软,的确像是血肉,但又很有韧性,从高处猛地摔下,让人觉得尾椎处酥酥麻麻地发痛,假肢上也有些说不清楚的异样感。 他倒是不担心假肢会因刚才的剧烈动作损坏,毕竟医院的服务对象都是经常高强度作战的咒术师,治疗方案自然会根据情况进行专门修改。 比如他的假肢,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条腿更像是个临时打磨出的咒具,虽然不具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但胜在足够结实,不会轻易损坏。 加茂伊吹自顾自地调整了假肢的位置,这才感觉舒服一些,等摔伤的疼痛感基本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已经将周围的环境大致看了一遍。 这里空间很大,四处都是微微泛着粉色的肉壁,大概是正执行着消化的工作,时刻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缓缓蠕动。 咒灵的胃里有很多人类残肢,肿大,腐烂,裹着一层粘稠的透明液体,状态与加茂伊吹刚才看见的手臂和头颅一模一样。 加茂伊吹没得选,手撑着湿滑的地面起身,终于站了起来。 视角高度发生变化,他这才发现,五条悟右手边的位置躺着一个仍在费力喘息的少年,只不过面色难看,像是被扼住了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加茂伊吹没打扰五条悟,他认为对方应该总有办法能够脱身,不如少去添乱。于是他转而朝那少年靠近了些,蹲下身子去对方的口鼻间探呼吸,想摸清具体情况。 回忆起那群指引自己来到这里的地痞口中的胡言乱语,加茂伊吹明白眼前这位国中生应该就是他们欺凌的对象,此时即将成为咒灵的下午茶点心,可谓是避坑落井。 ——呼吸浅到像是马上就要消失,大概活不成了。 加茂伊吹泄了气,他将希望寄托于五条悟身上,如果被誉为天才的六眼术师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说不定这少年还有些存活的微弱可能。 “五条君有什么发现吗?”加茂伊吹没有隐瞒自己早就知道他身份的事实,却未提自己是谁,不出所料没有得到回应。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来得晚些,对这里的了解程度没有你深,如果你知道该如何出去的话,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事情,还请尽管开口。” 五条悟终于瞥他一眼,面色平静无波,目光却在与人对视时显出一种傲慢的疏离意味。 “族中怎么会派一个小孩过来,”他飞快念出两个人名,“他们有和你一起吗?” 加茂伊吹听懂了他的话外音。 作为五条家为次代当主派来的助力,他不该表现得这般散漫,不仅坐在地上缓够了神才起身,行动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察看旁人的安全,最后以十分理所应当的口吻抛出了个问题,只等着回答,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五条悟的不满对也不对,毕竟他找人的目的是求援,而不是拉人垫背。如果加茂伊吹真是五条一族的术师,现在肯定格外惶恐,为失职而恳求得到少爷的原谅。 这事巧就巧在,加茂伊吹不过是个路人。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五条君误会了,我的确是为祓除咒灵而来,但不归属于五条一族,掉进咒灵口中也纯属意外。” 五条悟的表情终于变了变,一丝狐疑从脸上飞快闪过。 “我没听说还有年纪这么小的咒术师。”他直白地评价道。 加茂伊吹失笑,他终于想起为何五条悟会对自己一无所知。 这事说来并不算难以启齿,只不过是他天分不如六眼术师,那位心高气傲的父亲便有意让他回避有五条悟出席的场合,以免两家次代当主并肩站在一起被人比较。 加茂拓真倒不是为了维护长子的尊严,只是他自己要与一个小孩过不去。 当时加茂伊吹常常避而不出,后来又干脆彻底消失在咒术界中,世家之间虽然极少提起与他有关的事情,却都知道他被家族彻底放弃,独自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五条悟本身性情淡漠,他不屑于理会这些事情,难免认不出加茂伊吹。更何况,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甚至可能已经不记得两人之前曾在医院远远见过一面。 “我父亲是咒术师,我继承了他的术式。”加茂伊吹微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或许十三岁左右会去评定等级吧。” 五条悟见加茂伊吹态度坦然,面对他时也并未露出心虚畏缩的表情,便打消了与诅咒师有关的怀疑。 他平静地移开视线,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 “我在和咒灵战斗时,把它扔出的残肢当作了能力,还以为那是它的手臂,所以误判了咒灵的大小,回过神来,已经被它吞进腹中了。”加茂伊吹见他不再质疑,主动谈起自己的经历。 他下一句话便是:听说六眼可以看穿术式、追踪咒力轨迹,五条君为什么也会中招? 又犹豫一瞬,加茂伊吹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总归不过是神明的安排,他又何必提醒五条悟这件糗事——于是转而说道:“五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