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些什么,他上车离开,正式开始寻找禅院甚尔。
十殿的眼线遍布东京的各个角落,交通站点更是平时会格外关注的重点位置,可以说只要禅院甚尔依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绝不可能完全避开十殿的关注。
加茂伊吹直接找到安排在东京站的人手询问,仅是在候车室内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立刻有人送来了禅院甚尔的乘车记录。
顺着记录一路找去,加茂伊吹很快又拿到了三人的租房凭证与银行流水。
真正站在大概是禅院甚尔目前住所的乡下小屋的门前时,他甚至因为过程太顺利而忍不住怀疑十殿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禅院甚尔的长相。
几个月来都杳无音讯,却在专程调查时不到一天就有了结果,这样的情况实在过于异常,让他久久没能上前敲门,而是摸出手机给本宫寿生拨去了电话。
有谈笑声从身后传来,乡间小路比较狭窄,加茂伊吹下意识朝侧面避让,以防挡了别人的路,回头时与那青年正好对上视线,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甚尔?”神宝爱子还垂眸笑着,耳边的声音突然停了,便有些疑惑地呼唤起恋人的名字,随后才迟钝地抬头,终于注意到了立在门口的加茂伊吹。
禅院甚尔没有任何突然人间蒸发的自觉,宝石般的绿眸弯出个好看的弧度,左手还提着一看便相当沉重的大包蔬菜,环着神宝爱子的右手只从女人肩膀上随意抬了抬便算是打了招呼。
“进来坐坐?”禅院甚尔自然地招呼道,“没想到你会来,也没特别准备些什么,随便吃点吧。”
加茂伊吹只觉得胸口像塞着什么般有些发噎,叫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草草地点了点头。
在他殚精竭虑地与命运博弈之时……
禅院甚尔与神宝爱子正幸福地生活在这个小院之中,即便不再面临时刻存在的性命威胁,也没有传信给他的打算,甚至像是要就此断绝关系般绝不回复任何消息。
——明明这正是加茂伊吹一直渴望禅院甚尔抵达的终点,但在真正察觉这点时,他的心底还是泛起一股莫名的落寞。
他为禅院甚尔的付出总归是比禅院甚尔为他的付出更多一些,此时的情况牵扯起加茂伊吹脑内许多糟糕的联想,让往日都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加茂伊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神宝爱子在意识到他正是为两人提供了许多帮助的加茂伊吹以后便显得有些拘谨起来,她让他和禅院甚尔先聊聊天,自己则飞快钻进了厨房。
于是桌前只留下了他们两人,禅院甚尔自然地塞给他一个橘子,随口说道:“这边到底还是不太安全,我们把她父亲送到亲戚那边去了,没有住在一起。”
加茂伊吹握着橘子,没有心思剥开,便只是麻木地捏着表皮,直到将内里的果肉都捏的发软,这才将变形的果子放回了桌面。
他觉得心中有些苦闷,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同时感到一种对卑劣自我的深刻厌恶如潮水般席卷心头。
这种不快使他自己都感到此前对禅院甚尔付出的一切好意都是逢场作戏,他似乎从来没读懂过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比自己更加凄惨的角色来获取信心,而并不希望对方真的收获幸福?
——不,显然不是。
加茂伊吹可以肯定,他与禅院甚尔第一次正式见面时所说的“我会对你好”绝非作假。
可他坐在这个院子之中,身周的所有装饰都透露出主人对生活的热爱,与他平日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却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温暖的摆设都无法让他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对禅院甚尔的付出是否真的有其必要性,加茂伊吹不得不再次对此做出评估。
脖颈突然传来一丝刺痛,加茂伊吹猛然清醒过来。
回过神时,在桌上没有任何利器的情况下,他竟然将自己的指甲插入了皮肤。
原本低着头一个接一个剥橘子的禅院甚尔在嗅到细微血腥味的瞬间抬起头来,此时正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青年收敛了脸上散漫的笑容,语气中多了几分尖锐的冷意。
他说:“本宫寿生叫我们尽量不要联系你时,可没说过你的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