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石菖蒲拒绝,童天师很失望。他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询问石菖蒲有关女鬼芥穗的事。和众人寒暄几句,谢绝众人热情似火的挽留,怅然若失地告辞离开了。
甘草村的村民也没人再提起芥穗。反正天师都已经说了她的魂魄彻底消散了。至于为什么就消散了?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
当然,关于报官捉拿凶手的事,也不了了之。不是村民们忘了这茬儿,而是,既然天师都说真的有鬼,那么之前推断的人为谋杀,定然是错的。死者都是被鬼所杀,家属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如今,没有了恐慌之心的村民反而开始津津乐道石菖蒲不愿意拜师的事。不管是谁谈论起这个事,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那小子,真是个傻子!”
等一切都归于太平,外出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回了村。随着时间的流逝,村子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回到了平淡、乏陈可数的日子。
一晃眼,又到了年关。
石老汉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郁金开了很多的药给石老汉吃,可是始终不见起色。
石菖蒲有些不甘心,用从书上学到的针灸法,每天给父亲扎针艾灸,可是,一样没什么起效。
真应了那句老话,人的寿命到了,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到了大年夜,石老汉一反常态,不仅能下床自由活动,还难得地进厨房做了几个拿手菜。这把老婆子高兴地两眼泛泪花。
可是,石菖蒲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说明父亲的大限已到。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强颜欢笑陪老两口过了一个开心热闹的春节。
果然,第二天,石老汉的病情就一下子一落千丈。勉勉强强撑过正月,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里,与世长辞。
这个变故对石菖蒲的娘打击很大,料理过丧事之后,石老婆子一病不起。堪堪挨过半年,也随着石老汉而去了。
一年之内痛失全部亲人,石菖蒲极为悲痛。他披麻戴孝为父母守陵,除了日常的耕种外,几乎每天都守在父母的墓前。
读书人讲究什么守孝三年的规矩,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没这么多框框,一般守个三月半年,就回家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可是,石菖蒲却执意守陵,寒冬腊月、大雪刺骨也照样住在陵前。就连新春佳节,他也没有回家,依旧待在父母坟前。任村里多少人劝说也不管用。
又到除夕之夜,尤其到了后半夜,石菖蒲一个人尤显得凄凉。突然,他听到父母坟前有一阵倒酒声。他从简易的稻草棚里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将军正在喝石菖蒲祭奠在父母坟前的杏子酒。
各村的规矩不同,有三十下午上坟祭拜的,有初一一早祭拜上坟的。所以,这个时候在坟地看见有人,石菖蒲并不觉得奇怪。
听见石菖蒲出来的动静,中年将军一点也不慌张,依然我行我素地喝酒。
只见他张开嘴猛吸一口气,把碗里的酒气全部吸入肚子里。然后,吧嗒吧嗒嘴,好似很不过瘾。
之后,他当着石菖蒲的面轻轻把一旁酒坛子的盖子错开一条缝,张大嘴又吸一大口。
奇怪的是,碗里的酒和坛子里的酒一滴也没有少,只是,酒气变得很淡,似乎都变成了水。
“你要是喜欢喝,我草棚里还有一坛,我给你拿过来。”石菖蒲看见这人这么喜欢自己祭奠父母的酒,但是只是闻不敢喝,不由开口说了一声。
中年将军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石菖蒲,有些不肯定地问道,“你,看得见,我?”
“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看不见呢?你等等。”说话间,石菖蒲转身回到草棚又抱出一坛酒,“这是我自己酿的。我种的杏树不多,所以,酿的也不多,你要是喜欢,明年我多酿一点。”
中年将军用鼻子嗅嗅,也不客气,直接从石菖蒲手中接过酒坛,狠狠地吸一大口酒气!
“痛快!这酒不错!”
“大哥,你面生的很,是隔壁哪个村的?”
“隔壁?村?”中年将军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娃娃有趣!我不是你们隔壁村的人,我的家离这儿很远。”
“噢,原来是远来的客人。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要不,你去我们村里吧。今天过年,家家都有好吃的。”
“哈哈,”中年将军放声大笑,“我觉得你这儿就挺好!我来你这儿做客,你欢迎吗?”
“当然欢迎!就是怕慢待你!”
“无妨!有酒就好!说实话,你的酒酿的真好!”
“你喜欢就随意喝。”
石菖蒲见中年将军拿着酒坛席地而坐,自己也在他对面盘腿坐在地上。
“你是给父母守陵?”
“是啊。”提起父母,石菖蒲就伤心抹泪,“我爹娘还没有享我一天福就走了,还把一个人孤苦伶仃留下,我心里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