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高高在上的刘彻,在心底间默默吟哦外甥曹襄的这篇‘大作’,莫名的就湿润了眼眶,藏于袖中的拳头紧紧捏住,骨节发白;然后,又默默松开,手心里却早已是两把湿淋淋的汗水。 这天下,还乱不了。 匈奴种,誓灭之! 刘彻如此作想,侧头看向卫青、张骞、苏建、公孙贺等武将,脸色渐渐舒展开来,淡然问道:“你们呢,身为粗鄙武夫,除了惯于征战沙场、奋勇杀敌,可有法子筹措一大笔钱粮用来赈灾?” “陛下,微臣倒有一个好消息。” 不等卫青起身,在朝堂上向来低调的博望侯张骞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间位置,规规矩矩的躬身施礼,道:“陛下,据微臣所知,长宁侯杨川、平阳侯曹襄、羽林校尉霍去病、羽林郎李敢等人屯田朔方郡,如今,正在抢收夏粮麦子,应该能大获丰收; 朔方郡新垦良田百二十万亩,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大河东、西两岸,他们几名少年人组织人手沿着上游挖掘引水支渠,大兴水利,在其他郡县、乃至关中之地旱情蔓延时,朔方郡的良田却在麦熟前浇了两次水; 听说,朔方郡的水浇地,一亩田,差不多能收麦子两石有余……” 一石粮食,差不多就是一百八十斤左右。 ‘嗡’的一声。 不等张骞的话音落下,朝堂上,满朝文武登时便议论起来,却无非是半信半疑,自是对一亩新垦荒田收成两石有余的小麦,谁都不太信服。 尤其是大农令桑弘羊,更是冷笑连连,站起身来质问一句:“博望侯,朔方郡粮食大获丰收,可是你亲眼所见?” 张骞颇为冷淡的说道:“这大半年来,某家不曾去过朔方郡,自然是听人说过的。” 桑弘羊摇头,道:“道听途说之言,也要拿到朝堂上说与陛下?” 张骞懒得理会桑弘羊,转身面对刘彻,再次躬身施礼道:“陛下可派人前往朔方郡查看一回,一亩田到底收获多少麦子,自然一清二楚。 微臣想说的是,长宁侯杨川、平阳侯曹襄、羽林校尉霍去病等几名少年,在上林苑垦荒屯田三十万亩,今岁遭遇大旱,却依然能大获丰收;微臣昨日才去过那边,人家的一亩田,足足可收获五百斤小麦。” 刘彻微微点头,阴沉僵硬的脸颊,终于慢慢松弛下来,笑问一句:“博望侯,你的意思是说,杨川、曹襄、霍去病、李敢等人的屯田,可解决一部分赈灾粮?” 张骞躬身道:“正是。” “朝廷大举推行屯田制,首要是为了就近解决我戍边大军的粮秣和后勤给养,是开疆拓土、经略边疆地区的重要举措,本不该动用屯田的粮食。” “然而,事有缓急,今岁天下大旱,再过三个多月就是秋风寒凉的时节,饥寒交迫下,百姓人势必会遭一场大灾,朝廷必须要提前做好赈灾的准备。” 这一番话,就说的正气凛然,光明磊落,让刘彻好一阵舒坦,忍不住调笑一句:“博望侯,当初可就是你坑了长宁侯杨川,让他差点命丧漠北,听说到现如今还在生你的气呢? 怎的,这一次倒是全力为他说好话了?” 张骞摇头苦笑:“陛下此言,羞杀微臣了。” 刘彻察言观色,眼见得张骞的一张大黑脸早已变得黑中带紫,显然对当年坑害杨川一事颇为介怀,自然不好继续调笑。 他叹一口气,道:“杨川、曹襄、霍去病、李敢几个少年人在上林苑屯田三十万亩,让他们几人倒贴进去太多的钱粮,朕还想着要不用头三年的收成顶账呢。 如今,欠着人家的账没有还清楚,却又要伸手要粮食,朕心里挺不是滋味呢。” 张骞道:“事有缓急,情有可原。” “陛下,微臣愿意捐出家里一半的财帛钱粮,用以此次赈灾,一方面,是为我大汉百姓人能有一口吃食,支撑到秋粮下来;另一方面,也算是感念陛下这些年来的恩情,为君解忧耳。” 刘彻目光闪动,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温言笑道:“你家的那点财帛钱粮顶个屁用,无非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顶用啊。” 张骞却固执的摇头,道:“积小成多,也算是微臣的一片心念……” 刘彻转首,看向靠在一根廊柱上打盹的大长门崔九:“崔九,博望侯张骞愿意捐出家中一半财帛钱粮用之赈灾,你可得好好记录在案,等熬过这一段艰难岁月,朕一定双倍奉还!” 崔九似乎从睡梦中惊醒,半眯着眼,双手拢于袖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