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离开后,徐老夫人便也让下人们都退下,向安珞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
安珞到徐老夫人身边坐下,徐老夫人拉住外孙女的手,这才说起了这一场雅集来。
“珞儿……”徐老夫人微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外孙女轻声问道,“你外祖父与我办这场雅集是为的什么……珞儿你猜到了多少?”
安珞也算是早有准备,又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如今听到徐老夫人这般直接的问询,自然也没有躲闪或是回避的意思,开口答道。
“若我猜的不错,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在操心我的婚事吗?”安珞看向徐老夫人,“今日太师府办的这一场,说是雅集,实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挑选来与我相看的吧。”
徐老夫人微微一怔,看着安珞先是有几分惊奇,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凝眸。
“你这孩子,果然是猜到了我们的心思,那珞儿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她仔细观察着安珞面上的神情问道。
珞儿她向来聪慧,能猜到她和老头子的意图、虽让她有几分惊讶,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
真正让她在意的……反倒是珞儿的神情。
不过是刚及笄的姑娘,按理来说不管是什么性子、什么想法,这说起婚嫁之事,也总归多少会有几分羞臊的才对。
可珞儿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平静得似乎一点也未曾将婚嫁之事放在心上。
……难道珞儿她,还是没有完全放
因着在意自己毁了容貌,所以也根本不去想什么情意姻缘。
才会像如今……心如古井一般。
安珞并不知徐老夫人想了些什么,而就算她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向对方解释清楚。
她也只是实话实说道:“不愿欺瞒外祖母,我实在是无意婚嫁……我有自己想做之事、要去做。”
徐老夫人望着安珞眼底的那抹坚定、心中一颤,轻声问道:“珞儿说的,可是那为将之事吗?”
她初时从女婿那听到此言,自是免不了觉得震惊,毕竟天佑自开国以来,虽有少量女官,可也只是在宫中管些司礼之事,从未有女子真正站上朝堂、更别说是女子为将了。
可想想她的珞儿,这般聪慧,这一身武艺,世间男儿又有几人及得上珞儿呢?她又觉得珞儿想要为将,也没什么不对了。
可不管是听安平岳所说、还是自己心中猜想,都远不及此时,外孙女眼底的那一抹神色更让她动容。
一个人能不能做成某件事,其实只从她说起这事时的一双眼中,就能看出预兆。
“是。”安珞平静地颔首,正色回望着徐老夫人答道,“我志在沙场之上,不愿因婚嫁之事被困在后宅之中,还望……外祖母成全。”
她同样猜到,外祖母应是从她爹那里、知晓了她的为将之愿。
可她并不知外祖母、还有外祖父,可愿支持她心中所想。
还是说今日这一场“雅集”,已经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给出的答案了。
安珞想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眸光微暗。
下一瞬,徐老夫人的手却已经伸到了面前。
徐老夫人扶着安珞起身,望向她的眼中带着宠溺和无奈。
她说道:“傻孩子……你既有这样的心思,外祖母、还有你外祖父,自然都只会以你为荣,又如何有成不成全这一谈?你以为我们办这一场雅集,难道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吗?你难道没发现,那些前来的后生,都有何共性在?”.
听闻徐老夫人此言,安珞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发现。
“我的确是有发现……那些前来之人中,无有什么王公贵家的公子、世子,反都是些品秩不高的小官、和隆贤馆的学子们。”她答道。
“这不就是了。”徐老夫人笑看着完孙女,拉着她重新坐到自己身旁,“你既有为将之志,那么我、你外祖父、还有你爹,自是都不会阻拦,但为将……也不代表你就不能有婚嫁姻缘啊,珞儿。”
安珞微微一怔,有几分不解:“外祖母……您是疼我爱我,才会支持我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爹和外祖父也是如此,才会允许我去做这前无古人的异类,可婚嫁……外祖母,纵使有人愿支持我心之所想,可我自己,也不愿分片刻心神、于内宅之上。”
这并非是她的推脱之词,她想得很清楚,就算她能找到一个愿意接受她为将之志的夫君,那也依旧需要承担管理内宅的责任。
……她何必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上身?
“那就结一门不需要你费心到的亲事便是了。”徐老夫人直接说出了几人商量好的打算,“这事还是你爹最先提出来的——我们想让你招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