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夫人在岭南的威望有多高呢?部落之间械斗,打的你死我活,只要搬出冼夫人的圣母金身塑像,这事就算平了,大家立即就能握手言和。
后世的东南亚多国,都供奉着冼夫人的神像,影响力极其巨大。
杨铭也不放心让冯盎回去,毕竟他的亲大哥冯暄都反了,冯盎回去多半会被裹挟着一起反,而冯盎是冼夫人这一支的继承人,他要是也跟着反,岭南算是跟朝廷死磕上了。
但是来护儿手里还有三万岭南排矟手呢,仗打完了,这些人可是要回去的,不让人家回去,会闹兵变,让他们回去,又怕变成叛军。
这事复杂了,狗日的宁长真。
杨铭皱眉道:“郭衍在江都,让他先派人跟宁长真接触,看看对方有什么条件,让他和王世充在江南募兵,以做防卫。”
只能防卫,打是打不了的,没钱没粮没军饷,拿什么打?
“只能是这样了,大军尚在归途,回来之后也需休整,短期不可用兵,还是尽量想办法安抚吧,”崔仲方道。
南方用兵,是不在乎季节的,冬天也能打,但是北方冬天不能用兵,所以今年年底至明年开春,是杨铭最难熬的一个阶段。
这件事,杨铭当然会告诉冯玉致,后者知晓后,瞬间面无人色,
“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朝廷并没有为难他啊?宁洄藻可是还在京师呢,他不要儿子了?”
杨铭苦笑道:“人家算准了我不会动宁洄藻,我要是动了宁洄藻,这事会更难收场,眼下百官也不同意你父亲前往安抚,岭南的事情,还是要等陛下拿主意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冯玉致急的哭了出来,跺脚道:“岭南好不容易安稳了二十多年,他又想将我部族拖进油锅,可恶!可恶!”
杨铭道:“你出宫去吧,将这件事告诉宁洄藻,让他放心,朝廷不会怪他,更不会为难他。”
冯玉致二话不说,风风火火的便去了。
河北以北的驰道上,杨广的观风行殿即将进入山西地界,不等皇帝主动召见,冯盎便自己来了。
行殿中,冯盎脸色颓败的坐在那里,一脸惭愧道:
“臣约束不利,是臣的过错,愿赴岭南安抚,平息此事。”
杨广笑道:“此事不怪卿,宁长真早有反骨,不是一年半载了,朕佩服他的胆量,水军大约已经返回东莱郡,你去吧,带着你的部族返回岭南,告诉宁长真,不要跟朕讲条件,让他来京师见朕。”
不管怎么说,宁长真造反,打出的旗号是往山东平叛,虽然没有人会信,但是毕竟不是堂而皇之的造杨广的反。
皇帝太子都没下令,你自己出兵去山东,不是造反是什么?
历史上杨玄感造反,打出的旗号是来护儿反了,他是去收拾来护儿,只有像王薄这样的平民出身,才敢直接说诛杀昏君。
而杨铭不敢让冯盎去,杨广却准他回去,区别在于,杨铭不打算对岭南用兵,而杨广是试探冯盎,你要是真下去安抚,什么都好说,要是跟着反,杨广就会将岭南一锅端了。
穷兵黩武这种事,在杨广这里是家常便饭,或许很多皇帝会瞻前顾后,考虑全面再下决定,但是杨广不会,我说干你就干你。
冯盎心知自己此番南归,艰难重重,大哥冯暄若是肯听他的,宁长真孤掌难鸣,就成不了事,但如果冯暄不听,事情就难办了。
杨广也够意思,三万岭南排矟手,这都是立了功的,将士们的该有的赏赐一个不少,还特令江南各地太守,为冯盎南下保障军需供给。
其实就是做样子给这些岭南兵看,让他们知道,朝廷对他们不薄。
等到冯盎离开之后,杨广又将来护儿叫了进来,
“卿不必回京了,去江都吧,宁长真若真敢率军北上,平叛的事情,朕还是放心你。”
来护儿皱眉道:“能不打,还是尽量不要打,国力艰难,不是时候啊。”
杨广挑眉道:“难道朕任由宁贼放肆?”
来护儿道:“岭南有天险,易守难攻,自古为蛮夷之所,要之无用,弃之可惜,国若有余力,可讨伐之,然当下大战刚定,将士人人思归,不宜纵兵。”
杨广摇了摇头,沉声道:“九州四方,莫非王土,我大隋之疆域版图,一块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