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骁卫一主二副三位将军,先后收到了太子从京师送来的礼物。
礼物当然贵重不到哪去,属于正常的人情来往。
送礼这种事情,非常之复杂,随着几千年演变,更复杂了。
众所周知,求人办事得下重礼,礼物轻了,那事情就办不到位,所以礼物轻重基本上跟你求人家办的这件事的价值,是成正比的。
你想当太守,送了一个县令的礼,那不好意思,县令都没有了,因为你瞧不起我。
还有日常维系的礼物,就是逢年过节,多多少少送一些,维系住这份香火情,将来求人家办事的时候,也不至于张不开嘴。
而杨铭这三份礼,比较特殊,属于平事礼,意思是咱们几个现在有利益纠葛,给我个面子,这事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其中带着一层警告意味,又或者说,叫安抚。
往往这样的礼物,伱要么不收,收了就不要再找事,否则就是失信。
辛世雄望着东宫来人,又看了看那两车礼物,内心叹息一声,朝东宫卫士道:
“请转告太子,臣不日便将返回京师,届时必往东宫求见。”
卫士点了点头,行礼后带着人走了。
辛世雄是不敢不收啊,还是那句话,尊者赐,不敢辞。
杨铭派人送礼的同时,也给李靖写了信,告知他这一情况,让他随机应变。
于是当天晚上,李靖来到辛府求见。
辛世雄请李靖就坐之后,吩咐下人斟茶,道:
“年纪大了,除了有些场合,已不愿饮酒,药师就与我喝几杯茶吧。”
李靖笑道:“自该如此,饮茶让人心静,心静则神清,今晚与辛老谈心,饮茶最益。”
“我大概猜到你为什么会来,”辛世雄连番受挫,颇为沮丧道:“太子对你的厚爱,让人羡慕。”
李靖正色道:“正因如此,李靖才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有负太子恩情,此番受陛下之命,担此重任,更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就像今夜这场雷雨,让人心弦紧绷,一刻不敢放松。”
虽然屋子里门窗紧闭,但是外面的雨声仿佛鼓槌敲打一般,声声震耳。
辛世雄点了点头:“我就任右骁卫,已有三年,军府嘛,不用亲近之人,可谓寸步难行,药师就职于右武卫,应是懂这个道理的,太子此番更易,让人心惊胆战啊。”
他们俩论职位,是平级的,论勋爵,也都差不多,没爵位,勋位都是柱国。
“太子此番安排,是有深意的,”李靖道:“晚辈有肺腑之言,老将军莫怪李靖交浅言深了。”
辛世雄一愣,道:“请讲。”
李靖叹息一声,沉声道:“此番北征,以我之见,有一个巨大的弊端,许国公与延寿公的主力推进,恐怕艰难险阻,我东西两路侧翼,责任重大,稍若有失,便是万劫不复之地啊。”
西路军,由李靖节制,麾下有辛世雄麦铁杖,共六万七千人。
中路主力宇文述、于仲文,共有精锐七万两千人。
东路军,有荆元恒、薛世雄、崔弘升、卫玄四位总管,由卫玄节制,共十三万六千人。
北边段文振和张谨打扶余城和新城,有六万三千人。
总计十一路,三十三万八千人,原本的九路,增加了麦铁杖和段文振。
抛掉北边的段文振部,从辽东至平壤一线,囤积了大隋二十七万五千人,李靖的西路军还好说,地势相对平坦,而卫玄的东路军,要沿着狼林山一路南下,那地方遍地山城堡垒,可谓步步艰险。
狼林山,是朝鲜大同江和青川江的发源地,平均海拔2000米,长津湖就在狼林山中。
这地方冰天雪地,道路崎岖,极难行军,卫玄他们一旦受阻,不能往前,宇文述深入之孤军,东侧防卫则会完全暴露,容易被狼林山部和平壤部形成合围,进而全歼。
辛世雄在听完李靖的分析后,皱眉道:“高句丽之山城,多则几千人,少则数百,能对卫玄的东路形成威胁?”
“古往今来之用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今不在我,”李靖道:“卫玄部与我责任相同,皆为阻敌,以形成主力东面屏障,然其南下之路若不能及时,许国公主力必受敌扰,奇袭平壤也就是成了纸上谈兵。”
李靖长叹一声:“非卫公之错,实为战略之失。”
历史上,唐朝攻灭高句丽,就是逐步蚕食,一城一城打下来的,直扑平壤,风险非常大。
当然了,唐朝也是有杨广的前车之鉴,才知道不能这么打。
“此番战略,由许国公策谋,陛下已然点头,这一点是改不了的,”辛世雄道:“我大隋今有精炼钢铁之利,敌不能挡,药师的担忧我能领会,但我以为,战局恐会因兵械甲胄的巨大优势,而更加顺利。”
李靖点头道:“若不是太子改进工艺,使我将士有此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