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学艺术很烧钱。” 温子安稍稍回头,唇角带了一丝讽笑,“像你母亲那样家世好的人当然不在乎,可是我妈,她只能靠自己。 所以那个时候,我妈什么工作都做过,你们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所说的尊严和脸面,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后来开学不久,我妈得到了一次外出学习的机会,全学院只有一个名额,这些事儿不知怎么就被人扒了出来,流言蜚语满天都是,几乎把她淹没,” “她被学生孤立,被老师质问,丢了脸,丢了名额,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只有周书音。” 温子安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迎上了时羡那张与周书音一模一样的脸。 不,不对。 是五年前一样。 五年前,她和大学时期的周书音几乎没有分别。 而现在的时羡,比五年前多了一种岁月沉厚的沉稳。 温子安想,或许结婚之后的周书音,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敛了眼睫,苦嗤。 “全校那么多人,真的只有周书音,她从来没有嘲笑过,也没有因为这些事疏远,整个大学四年,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写生,一起出国......” 温子安声音越来越小,垂下头,呢喃着,“她就像个太阳一样,给我妈黑暗的生活带来了光。” “所以呢?” 他跟说故事一样,道出了一些时羡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听了这些,时羡却更糊涂了,“你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如他所言,两家长辈是朋友,母亲还曾经帮助过她,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理由害自己? “恩?” 温子安反问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唇角漾出一抹笑纹,“如果周书音一直这样,那当然是恩......” “可是没有。” 他说:“毕业之后,周书音认识了时敬川,她开始花时间跟时敬川待在一起,慢慢的,她忽略了我妈,饶是这样还不够,没过多久,青州就传出了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你知道吗时羡,我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几乎发疯!” 温子安捏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她拼命地去拦,去找周书音,可是没有用,周书音还是嫁给了时敬川。” “他们办婚礼的那天,我妈跑到她和周书音第一次一起写生的小山村,当天就找了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光棍结了婚。” “婚后,她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周书音,大约一个月,她得知了周书音怀孕的消息,两个月后,我妈也怀孕了,周书音生产那天,她不顾危险制造意外,在同一个医院,剖出了自己只有七个月大的孩子。” 温子安用指尖指了指胸口,笑的苦涩,“就是我。” 时羡深凝着他,半晌也没抓住重点。 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如果当时,周书音跟学校里那些人一样,诋毁我妈,疏远我妈,孤立我妈,我妈就不会因为感激而对她产生依赖,就不会知道她结婚而自暴自弃随便选了个人来嫁,更不会把我生下来!” “温子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 温子安眼尾泛红,映着被温母打伤的双颊,连面部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我妈在周书音结婚的同一天披上婚纱,就当是嫁给了周书音,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生孩子,就当是生的周书音的孩子!” “时羡,我妈喜欢周书音啊,她把周书音当做生命的全部!” 他一步步逼近,死死迎上时羡那双被震惊所掩盖的眸子,“因为周书音是她前二十年的生命里,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唯一一个陪了她那么多年的人!” 温子安带了些怒腔,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引来了周围人的顾盼。 近在咫尺,时羡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他体内散发出的那种怒意。 可这种怒意,来的实在莫名其妙。 动了动唇瓣,哑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这段往事。 更不知是真是假。 可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 温母喜欢自己母亲,这...... 这就是温子安伤害她理由吗? 时羡不知道他的这些狗屁不通的逻辑是哪儿来的。 只觉荒谬。 “温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