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
作为京城久负盛名的教坊司十二院之一,这里常年人来人往的。
前来消费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京城的顶级富豪。
此刻,一名花魁的院落里,一名脱去官袍,换作常服的京城高官坐在房间里,闭眼聆听琴音,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合着节拍。
一曲毕,高官睁开眼睛,忍不住拍手称赞。
“啪,啪,啪!”
“花魁姑娘琴音一绝,今日何其有幸……”
“侍郎大人过誉了。”身段妖娆的花魁站起来,双手贴在腰间福福身子。
若是不出意外,二人一会儿就该滚床单了。
可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高官瞧见来人,眉头一挑。
高官是认得闯进来的这位女子的,她以前是红袖招的头牌花魁,红豆花魁!
后来不知为何,许红豆在京城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后就成为了红袖招的管事,人称“许行首”!
许红豆淡淡瞥了高官一眼,目光转而落在屋子里的花魁身上,花魁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请行首责罚,属下办事不力!”
许红豆朝她挥挥手,“下去吧,自个去领二十棍,一个小小的侍郎,半个月你都没撬开他的嘴,实在是太让本行首失望了。”
“是,是。”
花魁哆哆嗦嗦地抱着裙子,退出屋子。
高官闻言,脸色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装作没听懂二人话里意思的模样。
许红豆进屋以后,脸色始终冷如冰霜,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目光瞥着高官,一字一句地说道:
“吏部侍郎,周继雄,正四品上,年四十又七,家住通化坊槐树街二十三号,家有妻一名,妾两名,育有两儿三女,小女早夭,年仅四岁。”
这些信息,许红豆就像是倒豆子似的说出来,中间没有停顿,似乎早就将这些信息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闻言,周继雄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微微咬着牙,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慢慢握紧,复又松开。
他脸上堆笑,说道:“许行首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兼任起刑部的活,调查起本官的家世背景来了。”
许红豆右手手指一扬,屋外瞬间冲进来几个身形矫健的劲装女子。
顷刻间便扭住这位吏部侍郎的胳膊,死死地按在地上。
周继雄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由大怒,低声吼道:
“你们敢……!”
“本官乃吏部侍郎,你们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本官是看你们红袖招不想继续营业了是吧,放开本官!!”
他的话刚说完,一名劲装女子的巴掌就重重落在他的脸颊上,“啪”地一声,周继雄瞬间感觉脑瓜子么猛的一嗡。
视线中,一双小巧的绣鞋朝他靠近。
许红豆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道:“周侍郎,没有证据,本行首怎敢抓你的?”
周继雄眼睛赤红,继续怒吼:“本官犯了什么罪?自有刑部取证,你们红袖招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本官?”
“放开本官……!”
“啪!”
又是一巴掌,周继雄的牙齿被打飞一颗,吐出一口血沫。
许红豆盯着地上的周继雄,不带一丝感情,冷声道:
“周继雄,前燕王李玉的逆党成员之一,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也就是李玉发动兵变的前夜,侍郎大人穿着一身黑袍曾秘密会见李玉,侍郎府上的车夫王贵作证,更夫许大有、刘万禄作证。”
“胡说,本官没有……!”周继雄矢口否认。
“别急,光这一条还定不了你的罪。”许红豆将发丝勾到耳后,早就将一切握在手中,继续说道:“后二日,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五日,李玉叛党初步掌控京城,侍郎大人装作中立派,混在人群中,将朝臣们全都骗了。”
“可值此动荡不安之际,侍郎大人为何多此一举,送你的妻子回娘家呢?“
“我,我,是因为……”周继雄额头冒汗,答不上来。
“你妻子王氏已经招了,是你让她出去送信的……”
“还有,十一月二十九日,侍郎连夜出府,秘密会见了燕王党羽王贤。”
“再往后,正月初三……”
“正月初七……”
“以及十六日和十八日,侍郎大人可是多次去樊楼吃酒,又见了何人?还要本行首一一给大人列举出来吗?”
听着许红豆的话,周继雄的脸色一寸寸僵硬下来,眼神暗淡无双,也不再反抗。
不知何时,许红豆掏出一块令牌,摆在周继雄脸前,冷声说道:“奉宰相令,暗查李玉藏在朝中党羽。”
“一旦查证,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