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升,歌舞跳了两轮,偶有相熟的官员交头接耳,说着闲话,宫女端着精美菜肴在席间穿行,王公贵族带着各自的家眷坐在矮几后,互相打量着。
偶有少年少女互相看对眼,羞涩一笑……
陈朝随意坐在矮几后,手里捏着酒杯。
静观人生百态。
太后席上,宋清婉带着糖宝伏在案边,太后伸出手指逗逗自己的闺女,眉目间很快就满是笑意。
兴庆殿居中靠后,一根红漆圆柱旁边,今日受封的各位常胜军将领,鼓着眼珠子,往喉咙里狂灌着烈酒。
这些人中,只有慕容冲还算冷静,正襟危坐,聆听身边糙汉嘴里的胡言乱语,时而偏头,眯眼望向远处妹妹慕容玥的席位。
虽然隔的极远,但他还是能一眼瞧清楚那个一岁小女童的模样。
像,简直太像了!
喝了一碗酒,慕容冲眉头皱的愈发深。
可千万别是想的那样……
忽然,一条粗壮的胳膊搭过来,徐彪过来敬酒,已是半醉的姿态,黑红着两侧的脸颊:“干,干完咱们去找将军当面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奸相?”
慕容冲脸色一沉,狠狠敲打:“胡闹,你给老子老实一点儿,还有你们几个,别喝了,多少人盯着我们常胜军,想让旁人抓住我们的把柄吗?再敢喝,胡言乱语,别怪老子不顾兄弟之情,打断你们的第三条腿……”
“我心里憋闷,呜~肩膀借我一下,让我哭一场……”
“闭嘴,憋住……有人来了,都注意点,快起来……”
……
“广陵王,到!”
兴庆殿外的老太监,扯着公鸭一般的嗓子,挥舞手中浮沉搭在臂弯上,喊了一声。
满殿宾客,该起身的起身,站起来行礼迎候。
不多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大步从正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怀里抱着琵琶的歌姬。
二人行至大殿中央,就要行跪拜之礼。
可还没等少年向永兴帝行礼,永兴帝便随意摆摆手:
“行了,今日宴会无需多礼,你已经迟了,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吧。”
“谢皇兄。”
陈朝手里捏着酒杯,好奇地打量殿中央的这名少年。
据陈朝所知,李氏子孙凋零,虽然先帝嫔妃众多,但只留下三名皇子,二皇子,七皇子和十一皇子。
七皇子就是如今的永兴帝。
而眼前这名少年就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十一皇子广陵王李剋!永兴帝的弟弟,生母是杨太后,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观之年纪,李剋不过十五六岁,生的一副好皮囊。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位广陵王的命运,会跟燕王李玉一样是位逍遥王。
但。
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李剋没什么坏心思上,特别是不能学习他叔叔李玉。
陈朝好奇打量广陵王的同时,广陵王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陈朝。
虽然少年的动作极为隐秘。
但陈朝还是敏锐地觉察到,身子稍稍坐直了些,眉头微微一皱。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这少年,不怀好意啊……
还没等陈朝多想。
就见广陵王李剋直起腰,抬起头,看向龙案后的永兴帝缓缓说道:“今日宴会,臣弟来迟,实属不该。”
“但臣弟来迟,事出有因,还望皇兄恕罪。”
“哦?”
永兴帝顿时来了精神,吃了一口菜。
放下筷子,笑呵呵地道:
“说来听听,朕倒是要听听,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子卯寅丑来?若是不能让朕和众卿满意,自罚三杯。”
“遵旨。”
李剋稍稍拱手。
诸多朝臣也是点点头。
今日封赏功臣,除开那些告病在家,以及被囚禁在府的燕王李玉,百官和王公贵族全部到齐,无一缺席。
广陵王李剋没有告假,按理应该准时准点到,可是他封赏功臣的仪式错过了,就连宴会开始许久之后才到,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确实要自罚三杯。
“回禀皇兄,皇兄晓得臣弟的,臣弟一不爱权势,二不爱珍宝,只喜欢和佳人赏谈风月,半月前,臣弟在民间偶然听得一曲,初闻只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佳作。”
“臣弟感慨颇多,彻夜难眠,觅得此曲,每日都要听上几遍,今日迟了些就是因为沉浸在此曲中无法自拔,还望皇兄恕罪。”
永兴帝听完,一双剑眉微皱,身子前倾:
“到底是什么曲子,竟能让你这般?”
歌姬上前,盈盈一礼后,李剋这才说道:“臣弟这便让人演奏……”
朝臣一愣。
仔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