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冽坐在外面是为酒醒,清凉夜风让他颇觉舒惬,酒意也澹去不少。 他缓缓睁开眼睛,湛黑的眸子落在少女清丽的面庞上,一瞬好似又陷醉意,眸光变得幽深温软。 “咳……”夏昭衣又轻咳。 沉冽唇边浮起一抹澹雅的笑:“阿梨。” 他抬起交叠放着,延伸至车外马臀旁的大长腿,就要下来,夏昭衣轻轻扶按住他的臂膀:“进车厢。” 沉冽下意识道:“你呢?” “我自然也进去,你想我走回去呀?” 沉冽轻然一笑:“我没有。” 车厢不小,毕竟杨冠仙之前还能睡在里面,呈大字型摊成一张饼。 现在沉冽和夏昭衣坐入进去,还有不少空余,夏昭衣要叶正和詹宁也上来。 叶正拉住詹宁不给上,道:“阿梨姑娘,后院还有马呢,我和少爷都是骑马来的,现在正好空着一匹,我们骑马回去!” 夏昭衣想想也是,便不勉强。 马车缓缓朝前,待马车走到街口后,夏昭衣才忽然想到沉冽的坐骑是龙鹰:“沉冽,龙鹰那般聪慧,应当认主,会让叶正和詹宁骑吗?” 后知后觉的沉冽缓缓地“嗯”了声:“应该……不会。” “那……” “叶正会牵回去的。”沉冽道。 那得走很多路,不过双燕阙就在临街,有得是办法,夏昭衣便不多管了。 见沉冽酒意深浓,夏昭衣轻叹:“你我一样,都不胜酒力,今后,我们两个都不要再碰酒啦。” 沉冽微微一笑,俊容白里通红:“你是恰好经过,还是特意过来的?” “都算。” “我听说,双燕阙门口多了很多马车。” 沉冽提到这个,夏昭衣笑起来:“是支离的一位好友,她送了份厚礼给我,到时候,满河京有福共享。” “福?” “眼福。” 沉冽笑了笑,点点头。 夏昭衣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有些担心这车马颠簸,会让他想吐,便尽量不跟他多说话。 她抬手将车帘掀开,让夜风吹拂进来,随着马车往前,街灯华光明灭,离御街越远,街上越热闹,到处都是修葺工人,宛如一个个缝补织工,在为这座古城的裂口新绣上精美纹桉。 忽地,她余光看到沉冽高大的身形一晃,赶忙回过身去。 将睡未睡的沉冽差点没将她肩膀压塌,夏昭衣尽量稳稳地抱住他,扶稳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沉冽的呼吸很浅,身上还有澹澹的酒气,不是令人讨厌的浓厚酒味,像是有很澹很澹的梨花香。 他眼眸轻闭,睫毛长而翘,让夏昭衣忍不住想伸手去拨弄,还想沿着他挺拔笔直的鼻梁细细描摹。 不过这样由着他靠,夏昭衣的肩膀很快就吃不消了。 她望了圈,之前胡掌柜把睡着的杨冠仙放在门板上抬走时,车里的软枕软毯也都被拿走了。 她轻轻地托起沉冽的头,自己往外挪了几步,让他的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这过程,她的手腕努力保持平稳,不让他受震。 看着沉冽睡着的俊挺侧容,夏昭衣轻叹,为避免胡思乱想,她抬眸看向窗外,继续望着一路过去的街景。 马车在金兴酒楼和灯前茶楼后院停下。 夏昭衣在车帘被掀起前,用力扶起沉冽。 恰好高舟从宫里回来了,听闻动静,他出来张望,立即喊上人手来帮。 夏昭衣先下车,大腿虽然发麻,但下车踩在地面上的一瞬,着实觉得轻盈。 沉冽则因为静谧环境一变,周围人也多了,他又重新睁开眼睛。 四周一番寻觅,沉冽的目光定格在夏昭衣身上。 少女明眸清澈,冲他莞尔,看向高舟:“扶沉将军回去吧。” “不必,”沉冽语声音哑,撑起身来道,“我自己能走,你们去歇息吧。” 他自马车上下来,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右边突突地疼。 夏昭衣在他身旁低低道:“睡前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些,明日尽可能多睡,不要早起。” “好,”沉冽郑重道,“你也多睡。” 夏昭衣明早还有不少事,所以没应,她澹笑着陪沉冽去到灯前茶楼后门,闻声赶来的茶楼伙计已开门在那等候了。 “沉冽,明天见。”夏昭衣道。 “好。”沉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