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飞快过去托住沉冽的后背,沉冽亦及时稳住下盘。 沉双城往后踉跄,他的手下们赶忙过来:“老爷!” 沉双城低头看着自己苍白发青的指骨,凭经验可知,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他的指骨便会肿发成馒头。 当然,沉冽的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怒目瞪向沉冽,出口还是那二字:“逆子!” “够了!”夏昭衣骤然暴喝,上前说道,“沉双城,你不要再不知好歹!” “怎么,要在衡香将我就地正法吗?来啊!”沉双城的目光看回沉冽,“刚好又是衡香,正合适!你便在此弑兄杀父吧,这衡香确实适合你们郭家行凶作恶!” 不同他的激烈情绪,沉冽声音始终平静,沉冷说道:“你恨郭家。” “哈哈哈……恨?”沉双城眼眸变狠厉,几乎要喷血,“我何止是恨!沉冽,我看到你便恶心!你这自小被郭家捡走养大的余孽,我一想到你还是我沉家之子,我就恨不得立即杀了你!你活在这世上一日,我沉家血脉便永远肮脏!你之存在,就是玷污!你该死,你该立即去死! ” 旷野上起得烈风,将他最后这几个字吹远吹碎,沉冽一张俊容在夜色里苍白无血,黑眸清寒幽深,定定看着沉双城。 沉双城的视线转向那边怒不可遏的少女:“郭云哲,你为何知道他!” 夏昭衣没有说话,目光锐利如刀,鲜少这般情绪外泄。 “他是谁。”沉冽问道,清沉声音有着一丝谁都可以轻易捕捉到得颤意。 “他是你堂外舅,郭甯郭二太爷的私生子!”沉双城眼眶变红,摇着头苦笑,“还有人认识他,他的名字竟然还有人记得!对,就是这衡香,就是你外祖父郭澍作恶的衡香!你那可笑的外祖父,披着光鲜的皮,世赞其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内里却是肮脏下作之脏腑,椎牛发冢,恣凶稔恶,无所不为!他跑来这衡香结党营私,上勾朝堂,外结异邦,下践百姓,内害同僚,结果马前失蹄,落在了更恶之人手中,你猜如何?郭云哲远赴衡香救他,他将郭云哲反手卖了! 二十多年了,哈哈哈,郭云哲怕是尸骨都成土了!我以为郭澍至少会善待郭云哲的妻儿,哈哈哈哈!后来我才知,你那仁善的外祖父怕郭云哲妻儿知道真相,后日寻他报复,他先斩草除根,早就将他妻儿给杀了!” 除了沉双城,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的声音怒吼,咆孝,愤慨,像是融入无边风声里,又像是击破了这溶溶的风,压过呼啸,镇住严寒,刺穿进每个人的耳膜。 詹宁武少宁他们缓了缓,目光愣愣地看向沉冽和站在他身侧前的少女。 沉双城的眼泪滚了下来,笑声更凄厉:“郭云哲乃郭甯外室所生,他母亲心心念念想进郭家大门,病重临终的遗愿都是想葬入郭家。故而去郭家认祖归宗,便也成了郭云哲生平的最大心念。哈哈哈哈,谁能知道,那郭家不过一窝蛇鼠,狼虫虎豹!郭澍就凭此,将郭云哲不当人看,三五吆喝,指南遣北,谁都推得脏活累活,全让郭云哲一人大包大揽!这傻子,旁人的利用,他当重视!旁人的讥讽,他当指点!哈哈哈哈,这傻子,他真是太傻了!” 沉冽低低开口:“你既然如此憎恶郭家,为何,又娶郭家的独女?” 沉双城眼睛里面的痛意褪去,变得冷漠厌恶,像是看一具仇人尸体般看着沉冽。 “我何曾,自己做主过?”沉双城冷冷道,“我早年从军,被骗回。我不想做生意,被强迫去做。我不想订亲,你祖母以死相逼。数年后,我想毁婚约,你祖父便以盈盈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此生,能有几次自主。” “你认识施盈盈,是在和郭晗月定亲之后?”夏昭衣问道。 “若非和郭家有这一纸婚书,我也不会认识郭云哲,真脏,”沉双城恶心道,“这郭家,真脏!我一想到你身上流有郭家的血,便觉得这脚下大地都变脏了!” 沉冽没再说话,沉冷的面庞露出疲惫,黑眸湛亮复杂,像一盘走得好好的,却忽然被人一把掀在地上,碎乱了一地的棋子。 手指忽然传来暖意,沉冽微顿,转过深沉的眸光。 身旁少女深深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不掩担忧。 “我,我没事。”沉冽说道。 说出口的简单几个字,却连他自己都不信。 夏昭衣抿唇,转头看向沉双城,徐沉道:“我很讨厌你,从听闻你到衡香后,我便觉得不喜,不适,不爽。可是,我没有因为你是沉冽的父亲,就因此讨厌沉冽。我也没有因为你站在这片土地上,就觉得这片土地被你弄脏了。肆意让自己的喜怒扩散到无辜之人之物之上,这之能说明你非常愚蠢和无能。” “你害我谙儿至此,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