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句话,郭观认同。 赴世论学幕后之人,他早早便知是谁,所以对于廉风书院的一举一动,他一直都在关注,每一天动向都不会错过。 但是后半句,置于上宾之席,便也是置于明光之处,若是想杀他,一把弩,足矣。 以及,从侯睿那番描述来看,沈冽现在虽不在衡香,但已在路上。 此前一个赵宁,一个沈谙,已经让他们不好放开手脚。 现在再加一个阿梨,一个沈冽,今夏六月之祀,恐将不顺。 几位先生继续讨论去或不去,郭观不再关注他们的问题。 去或不去,已不在他的思量范围之内,他必须尽快找出那个人,然后全身而退,离开东平学府。 郭观的视线落在镇纸上。 这是把石尺,嵌松竹,缀玉饰,左下角精细雕琢着一枝梅花。 郭观拿起它,拇指很轻地摩挲其上梅枝。 还是得从这拈花斋下手,或者,直接对屈溪翎下手。 · 清泉潺湲,日头下明耀晃眼,水中不时有肥鱼成群,从光滑清澈的岩石旁滑去。 夏昭衣单膝蹲跪在岸石上,手中一根长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左掌。 打了简单利落的结,右手一扯,绷带断裂。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去,是詹宁。 “二小姐。”詹宁手里拿着一份吃的,快步走来。 吃的东西很简单,干粮,鱼汤。 河石被晒得滚烫,詹宁伸手触摸了下,放弃坐上去的念头,看向慢慢嚼着干粮的夏昭衣,道:“二小姐,你的左手,受伤了?” 夏昭衣垂眸看去,淡笑:“有些磨破皮,先以绷带缠着,防患未然。” 詹宁点头,目光看向水中游鱼,说道:“哇,居然有这么多,方才梁德昌他们说鱼多,我还不信。哎,二小姐,要不捉几条带走,等追上沈郎君他们,给他们也来上一锅?” “便不说追上他们的时候,可能已经到衡香了,便是这几条鱼,对他们而言也未必稀罕。” “二小姐亲手打得鱼,谁敢说不稀罕。”詹宁神气道。 夏昭衣莞尔,看向河里:“可能我们也不稀罕了。” 三日前,夏兴明突发急症,野外药草不够,需寻医馆,夏昭衣便带他转道入城。 而随着赴世论学即启,衡香形式必然严峻,所以她托沈冽先带夏家军去衡香,他们这支急行军便在阔州分开。 现在,随夏昭衣一起出发去衡香的,包括詹宁在内,只有二十人。 所谓急行军,睡眠时间,休息时间,吃东西的时间,全部都被大幅度压减,并且他们还是长途急行,穿越横跨五大州省。夏兴明岁数太大,跟不上年轻一辈,苦苦支撑到最后从马上坠下,夏昭衣才发现他病得这么严重。 自责懊恼之外,夏昭衣坚决不同意再带上夏兴明,便令夏兴明身边的两员副将,夏智和颜海戚带上五十人护送夏兴明先去探州。 而吃完这顿饭,她和身边这二十个手下将重新踏上去衡香的路。 但想追上沈冽,势必不可能了。 “二小姐!”夏松越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昭衣和詹宁回头看去。 夏松越小跑至跟前:“前面五里外发现大量兵马,正在往北面去!” 夏昭衣放下鱼汤:“走,去看看。” 在阔州看到兵马,并不是一件新鲜事,因为丰原牟野就在东南。 他们这一路过来,几次遇到云伯中的兵马,好在,夏家军的斥候们一直紧盯着以他们为圆心的五里区域,所以每次将遇上时,他们都会提前避开。 当前这一支兵马,不是云伯中的兵,也不属于田大姚的任何一支军队。 至少,她在游州从信府所看到的八都军使会师,那八只军队的军制盔甲都与这一支军队的铠甲风格不同。 她没见过。 “他们朝着北方去,”詹宁看向夏昭衣,“二小姐,会不会是冲着衡香?” 夏昭衣不确定,所以没有回答。 她抬眸望向四野,虽然牟野之战是云伯中,宋致易,田大姚三方,但还有两大势力离此地极近。 一是凎州焦进虎和陈子宝,二是同渡应金良。 但是这两者,敢在这个时候去衡香么。 兵马浩浩荡荡,由南至北。 夏昭衣他们暗藏于半崖上,一眼望不到头,一眼望不到尾。 初步估算,这些兵马至少三万人,已属于大军规模。 “三万人应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