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尸!” “看模样是个将军!” …… 沈冽朝河边望去。 一具身着铠甲的庞大尸身卡在河道岸下,被围在河边的人群合力捞了上来。 隔得太远,沈冽看不到人脸,但一眼认出那一身熟悉铠甲,不是他们所说的将军,而是大平朝副尉的军士胄甲。 沈冽拢眉,打马过去,在人群外十步左右停下。 果真是林副尉。 身上铠甲的结构完好,扣缀甲片的铁丝并未见丝毫损坏,脸部被水泡的发白,有击打过的淤青显露,脖子上有一刀整齐平滑的口子,似乎是他唯一的致命之伤。 这个伤口,不是大刀,不是长枪,像是长剑或匕首所留下。 沈冽刚才并未见到林副尉,叫住问话的那个仆从也没有同他提过林副尉出事之事,沈冽一度以为林副尉是去追杜轩了,眼下见他尸体,死亡已有一段时间。 不太可能是追兵杀的,追兵若杀了林副尉,绝对会将他的尸体带回去高悬于城中。 而林副尉受伤逃走,自己跳入河中不慎被淹死的可能性也不大,他这一身铠甲近三十斤重,不见半点要脱掉的痕迹。 沈冽黑眸冰冷,面无表情,手中一扯缰绳,转身离去,没有多停留。 不管是谁杀的,杀的好。 清晨的风粘稠绵软,带着潮气,随着天光越来越亮,开平驿东郊近十座村郭的绝大多数人都发现,今天的兵马尤其之多,从各个方向赶来,皆朝渡安口奔去。 快至巳时,渐渐有消息自开平驿传来,渡安口被季家连夜突袭,整个渡安口的驻守兵马除了不到百人逃生外,全部覆没,一把烈火将一切烧得精光。 比起马头驿的城中小规模冲杀而言,渡安口驻守军队所出之事,是一个真正炸在松州和安江头上的春雷。 因为暴怒之下的新帝王,绝对会以雷霆之威造就更多的生杀,不仅是季家,待清算来临,很多人都可能活不过这个春天。 同一时间,在一段荒无人烟的大江古桥前,戴豫放慢马车的奔驰速度,和身旁那名小仆从一起,有些迟疑的望着前面木桥,不知能否承载得住马车的重量。 季夏和的坐骑跟在旁边,面容憔悴的年轻公子魂不守舍,待马车停下,他也下意识停下,方才后知后觉抬头,举目打量四周。 “不知安全否。”戴豫说道。 “你来骑马,”季夏和自马背上跳下,说道,“我来驾马车。” 他看向掀开车帘望来的孙氏,说道:“母亲,你先下来,徒步过去。” 孙氏疲惫不堪的点头,就要放下车帘,却望见木桥另一端有人影赶来,受惊说道:“和儿快看!有人!” 季夏和当即拔剑,并回过身去,戴豫也朝那边看去。 忽起的江风和晨光日曦里,一个清瘦秀丽的少女骑马奔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头大汉,木桥比想象中牢固,没有半点颤动。 季夏和提了十万分的警惕,却见戴豫大喜,叫道:“他娘的!那是杜轩!那姑娘是……” 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名字就在喉间,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倒是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戴大哥!” 这份青春独有的元气朝气,于这样的晨风之中,似能稍稍驱散昨夜留下的杀戮阴霾。 戴豫听到这声叫唤,差点没哭出来,高兴的大叫:“阿梨!!” 马蹄声清脆,人影转瞬至跟前,少女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饱满莹白的面庞混杂着稚气与英气,她从马上跳下,欣然上前说道:“戴大哥!沈郎君呢?” 戴豫还沉浸在喜悦中,闻言顿了下,有些懊恼:“少爷昨夜听说杜轩不见了,就赶去找杜轩了!” 杜轩正从马上下来,闻言大惊:“少爷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真的被先生说中了。”夏昭衣回头看他。 戴豫指着杜轩的额头,惊道:“好大!” 杜轩“呃”了声,抬手揉了揉。 夏昭衣抿唇,有些愧疚,但真的好大…… “我干的,”她主动说道,“我把杜轩先生自马背上打了下来,不过这是一场误会,我并非有意的。” “……”戴豫眨了下眼睛,而后说道,“不亏是阿梨,身手就是好……”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夏昭衣笑了笑,说道:“沈郎君在哪里和你们分开的,我去找他。” “在渡安口就分开了,少爷应该是往开平驿去了,”戴豫说道,转头看向杜轩,“阿梨方才对你说的说中了,是何意?” “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