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管事将他所知道的经过差不多跟夏昭衣说了一下。 支长乐举起五根指头:“真,真拿了人家五百万两啊?” “说是卖了他们所有的庄子,还将他们几家分店全卖了。”楚管事说道,“可也才五百万两而已,我觉得我们庄家刚来京城那会儿,手里头可不止这个数。” 赵宁刚来京城广撒银子那会儿,那是妥妥的富可敌国的架势。 五百万两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天价之位,但是对于能直接盖过京城那么多大商贾,大富豪,坐稳京城神豪的地位,让那么多人侧目注意她,五百万两真不够看。 “也许还有她夫家的吧,”夏昭衣说道,“这些先不论,里边吵成这样,需不需要我们去帮忙?” “里边还有两个打手在,倒不怕的,”楚管事说道,“阿梨姑娘,你之前去了哪?” 夏昭衣莞尔一笑,说道:“找亲人。” 赵卉她们闹了很久,终于从楼上离开。 夏昭衣已经回楼下了,不过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后院眺望着对面的定国公府。 凛冽寒风阵阵而来,拍在她身上,鼻下一阵清幽梅香。 赵卉下来后没有骂,脚步踩得很响,面色阴冷。 待人都走了,不多时,赵宁也下来了。 赵宁没去前堂,而是往后院来,遥遥看到夏昭衣,赵宁笑道:“阿梨。” 夏昭衣回头,莞尔:“赵宁。” 简单问了夏昭衣近来去了何处,虽然夏昭衣没有开口问起楼上动静,但赵宁主动提了。 “她们早早便来了,”赵宁笑道,“刚来京城前一天,恰遇上皇上离京,城中大乱,她们跋山涉水走了那么远,不甘心回去,便留在了外城,数日前终于进来,总算见着了我。” “你打算怎么应付?”夏昭衣问道。 “我母亲留在赵家的嫁妆可不止五百万两,”赵宁眺向前边的定国公府,说道,“本来想将他们赶走了事,但他们明示暗示,反复惦记着我早早囤着的那些粮食,倒让我兴趣颇浓。” 夏昭衣点点头。 一旁的楚管事松了口大气:“原来那些钱是东家拿回自己应得的,吓得我真以为是不义之财呢。” “不义之财又如何,”赵宁朝他看去,“有那么重要吗?” 楚管事语塞,想说当然有,可又不想顶撞自己东家。 “阿梨,”赵宁望回夏昭衣,“接下去有何打算呢?” “你呢?”夏昭衣反问,“京城乱成这样,你不打算离开吗?” “当然要离开,”赵宁一笑,“只是还没想好要投靠谁。” “投靠?” “是啊,”赵宁说道,“宋致易,大成王,燕南军,横评君,江南兵营,大溯军……委实选不过来,谁也不知最后谁成谁败。若非我年岁已高,不爱折腾,不定我自己去招兵买马,自立为王了呢。” 说着,赵宁又笑了。 楚管事在旁听着怪。 这还不爱折腾,恐怕整个京城除了身旁这位阿梨姑娘,第二能折腾的女人就是自己这东家了。 她们聊了阵,夏昭衣赶路疲累,便回去睡觉了。 晚上醒来,赵宁特意令人在后院烧着一大锅热水,夏昭衣沐浴完后吃了些东西,又继续睡觉。 隔日巳时,夏昭衣带了支长乐去往京兆府,老佟仍在闹肚子,留了下来。 整个京兆府仍乱,到处都是人,好多来打听消息的百姓,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 北府兵的巡逻守卫们刚经过,在京兆府前留了片空地,夏昭衣和支长乐骑着马,遥遥望着他们,绕道往另外一边。 “我说不上是谁可怜,”支长乐说道,“这些百姓可怜,但城外那些流民也是老百姓来着。我昨晚睡不着,起来找店里的伙计们闲聊,听说当初那些流民翻过了广渠门,一路快杀到正阳道了,死了好多好多人,那些尸体现在还没清理干净。” 夏昭衣敛眸,垂头望着身前缰绳,不知说什么。 “苦的都是老百姓。”支长乐叹道。 夏昭衣点点头,仍然沉默。 到了侧门,一眼看到立在后门外的高大身影。 宋倾堂转过头来,也看到了他们,顿然咧嘴,灿烂一笑。 “阿梨!”宋倾堂叫道,大步走来。 近了抬起手,去牵夏昭衣的坐骑,作势还要扶女童下马。 夏昭衣被他扶下来,古怪的看他。 “你昨夜睡在哪?”宋倾堂牵着马问道。 “床。”夏昭衣回答,朝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