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
脚下不乱,揽着沈秦的胳膊出了门。
外边夜色更黑。
天上的星星点点铺成长河。
沈秦闭了闭眼睛,纵使自小脾气温和,他也没忍住含了脸。
“漾漾,我们再穷也不能拿爷爷的遗物当人情,那是爷爷留给我们的念想……”
沈漾竖起手指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姿势。
三五个呼吸之后。
身后传来村长婆子喊他们的声音,小姑娘一脸错愕,乖乖停下脚步。
“婆婆。”
手掌粗大的婆子,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蓝布长褂,眼角的细纹透露出年龄。
“漾漾,差点没追上你们,来,这拿着。”
那是个干净的花布包袱,里边装的满满的,沈漾啊了一声,“婆婆,这是什么呀。”
东西塞进怀里,村长婆子神秘的笑了笑,“回家再打开,路上慢点。”
她这话是对沈秦说的。
少年人勉强露出笑,“知道了婆婆,您也早点回去。”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
包袱有些沉,到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沈唐早早的睡了,沈汉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这人站了起来。
“大哥,漾漾。”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沈汉一眼看见沈秦手里的包袱,他挑了下眉毛,“这是什么。”
就着桌子打开,里边包着三四十个鸡蛋,还有两包白面面粉,过年风干的腊肉也装了一小块。
沈汉当时眼睛都值了。
东西虽然不多,也在沈漾的接受范围内。
沈秦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沈汉顿了顿,怕吵醒老三老四,“这些是、村长给的?”
自从爷爷死后,他们家一群小娃娃头。
村子里的长辈甚少同他们来往,就是有看在之前情分上给点东西的,也不多。
村长这人说的好听点是考虑大局。
难听的就是自私的很,他能这么好心?
沈秦给自己倒了碗水,几口下去,他轻叹一声,“漾漾拿爷爷的遗物换的。”
房间里有些安静。
煤油灯刺鼻的气味蔓延,在这份沉默里,沈汉弱弱的举起手,“爷爷的遗物?爷爷哪有什么遗物。”
当初这个家可干净的老鼠来了都得放两颗花生再走。
沈秦忙着里外撑着操办丧事,以及养活弟弟妹妹,所以家里的财产盘算,都是沈汉做的。
普一开口。
沈秦条件反射的看向沈漾,小姑娘瘦瘦小小,她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摸了摸鼻子。
“啊,其实是我自己做的。”
烟杆是拿木棍削出来的,上边涂了桐油。
如果不是这次事发突然,沈漾本来想着再多放几天,到时候油烟浸染,看起来会更像。
“自己做的?今天发生了什么?”
沈汉没有跟去,这会子好奇的抓心挠肝。
沈漾打了个哈欠,示意沈秦跟他说,自己去厨房舀了开水兑着洗脸洗脚。
床上的被褥虽然单薄,好在干净软和,她在脑子里盘算着之后的打算。
小竹林里还有一堆半成品,以自己的手速,最多三五天,家里的日子太苦了,单靠种地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
何况沈秦沈汉正在长身体的年纪。
他俩每天省下口粮给几个年纪小的,日子一长身体很快会被拖垮。
窗子外边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
沈漾迷迷糊糊很快进入梦想。
那边小屋里的煤油灯也灭了。
这一夜,有人睡的香甜,有人彻夜未眠。
二日。
沈漾是在鸡叫声醒来的。
邻居家养了几只大公鸡,这里没有闹钟,便全靠这种朴实无华的叫醒方式。
阳光顺着漏缝的窗户折射进来。
沈漾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一抬眼正好对上沈汉黑黝黝的眼眶。
她吓了一跳。
“二哥,你让谁揍了。”
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
沈汉单手摸着下巴,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盯着沈漾,片刻之后,这人双手晃着沈漾的肩膀。
跟只发了疯的野狗似的。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阿弥陀佛嘀嘀嘀哒哒哒突突突突突突突突你是不是我妹妹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因为说的太快。
少年人嘴皮子里蹦出唾沫,沈漾被喷了一脸,没忍住一巴掌拍了上去。
声音清脆,沈汉嗷了一声,松开沈漾的肩膀。
小姑娘嫌弃的抹了下脸,冲着沈汉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