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空中飘着小雨,雨点时而细密时而稀疏,乌云后不时传出一两声雷响。 放养林的某个角落,董锵锵脸上涂着自制的黑油彩,身上披着树叶和灌木条等绿植,藏身在一棵碗口粗的高树下,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他的对面,另一棵同样粗细的树下,是昏昏欲睡的雷兰亭。 “喂。”董锵锵丢了个小石子到雷兰亭的身上,小声喊道,“别睡。” 雷兰亭突然被石子打到,猛地一惊,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本来松软躺在地上的绳子立刻被他拉直了,地面上一大片落叶立刻被抖了起来。 董锵锵一惊,连忙松开自己握着的绳子,同时朝雷兰亭跑过去,小声道:“松手。别拉绳子。” “嗯?啊,啊。”雷兰亭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董锵锵在和他说话,手还紧紧攥着绳子。 眨眼间董锵锵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醒醒,别睡。” “嗯?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来着?”雷兰亭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是谁’?”董锵锵没好气地说道,“你是雷兰亭,咱们现在在放养林。” “哦,对对,放养林……”雷兰亭似乎想起来了,他抬起头,有些惭愧地望着董锵锵,“我刚才没耽误事吧?” “你的酒还没完全醒呢,要不你先回去吧?”董锵锵见他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好言劝道,“我自己就行,反正今天也是来试验的。” “我不睡了,肯定不睡了。”雷兰亭边说边打了一个大呵欠,强睁着双眼问道,“咱们来了多久了?” “快3个小时了。” “有动静吗?”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雷兰亭哆嗦了一下身子。 董锵锵摇了摇头,跑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捡起地上的绳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呢?”雷兰亭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下周再说呗。” “早晚都要做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做?”董锵锵轻声道,“如果做不了,咱们也可以赶紧找其他的工去,省的浪费时间。” “那现在过了3个小时了,跟你预想的一样吗?”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第一,林子里可能没什么猪。第二,我做的吃的太清淡了,”董锵锵的视线落到两人中间放着的一个大盆上,盆里放着的是他做的猪食,也是他们的诱饵,“可能猪闻不到,这样看来下次调料要放得猛一些才好。好在我之前已经想到这点了,所以现在要试试b方案了。” “你还有b方案?”雷兰亭显得很吃惊。 董锵锵在身后的树丛中扒拉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来一瓶伏特加,伏低身体走到大盆旁,把酒一股脑地都倒了进去,然后用一根树枝轻轻地搅拌起来。 “如果加了酒还引不来怎么办?一瓶是不是太少了?” “上次那头野猪也是一瓶就倒了。如果引不来咱们就继续等,看看晚上的效果好不好。你告诉我的论坛上德国人说猪喜欢在晚上出没,没准一次来个三四头也说不定呢。” “三四头?”雷兰亭惊呼道。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树叶声,声音听起来忽近忽远,似有似无,董锵锵连忙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雷兰亭连忙闭上嘴巴,攥了攥手里的绳子。 但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消失了,周围又变得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雨点落到树叶上的沙沙声。 “你还记得昨晚我问你酒吧地址后的事吗?”董锵锵忽然问道。 雷兰亭望向阴郁的天空,心情又变得忧郁起来。 法兰克福机场的候机楼外,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安静地停靠在路边。 不多时,一个身材消瘦、头戴深蓝色鸭舌帽的老人推着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快步从自动门里走了出来,他巡视了一下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奔驰车的停靠位置。 他轻巧地拉开车门,灵活地钻进车。车门甫一拉上,奔驰车立刻闪进主路里由各种车辆汇集成的车流中,在几个拐弯、并线和超车后,它已经出现在通往市里的环路立交桥上。它时快时慢,仿佛一只黑色的幽灵,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星期六晚的蝎子酒吧。 雷兰亭晕晕晃晃地走到长条沙发的后面,双手用力一撑沙发的靠背,低头说道:“请,请问哈,这个……壁虎……酒吧的地址……你们……知道……不……知道啊?我哥们……要来……找我。” 正在甜蜜世界中的小情侣被突如其来的醉鬼吓了一跳,同时转头,只见雷兰亭喷着满嘴的酒气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