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朱常洛刚刚当上皇帝的头几天,在朝臣的心目中还是历精图治,接连干的几件事都是漂亮之极。
可是在这之后却如同江河日下,连续几日皇帝都抱病不出未曾上朝,就连八月十一的万寿节都取消了。
在这之后,朝野内外都开始关注朱常洛的情况,按照他这两天召见大臣时的模样来看,见到他的臣子都说圣上“龙体不豫,姿容顿减”,也就是说这两天不到,皇上就瘦了好多。
此外太医院那边也是一片乱象,昨天有一位太医在给皇上把脉时,发觉圣上精损过度,于是说了句“请皇上节制”……然后就被打了廷杖扔了出去。
所以这两天,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根据宫廷里的记录,圣上每天夜里都是连幸数人……也就是说他一晚上要对付四五个娘们儿!
这样的频率啥体能也受不了啊,更何况太子的身体本来就一般。
此时的太医们心中异常着急,但是现在给皇上开药补养身体,却是补的没有泄的快……他这边一个猴盖房,那边十个猴拆墙,哪里还能来得及?
偏偏这位皇帝性子还急躁得很,眼见自己的身体不舒适,他不从自己身上找毛病,还一味地责怪太医无能。
甚至皇上把太医都打了,太医院的这些资深老大夫心里都清楚。到了这样的情况,皇上的情绪已经和太医形成了对抗。这种不信任会使得太医院面对的形势越发严峻,所以他们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
八月二十二,大明内阁首辅方从哲匆匆来到朝房。
内廷派太监给他送来了一道紧急公函,方从哲一见之下便是心中暗惊。
他现在真是担心皇上的病体,在这之前他也未曾想过,皇帝年纪轻轻居然会病得这么严重。
原本十几天前,内宫里刚刚传出消息,说皇上身体不适的时候,方从哲还没怎么过于担忧。
因为天子刚刚登上皇位,正值情绪大悲大喜之时,平时过日子的方式也发生了急剧改变。更何况先皇的丧事操办起来也是极其耗费心力,因此就算是身体好的,也要虚火上升大病一场。
所以首辅方从哲觉得皇上身体有恙,大概是因为最近累着了,调养几日也就该痊愈了。
可是没想到皇上这一病,却是如此严重!
到了今天,他接到了内廷这封公函,不由得让方从哲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于是他连忙把公函拆开。
一目十行地看了两眼,方从哲头上的青筋就蹦了起来!
……
原来这十几日内,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到后来已经是形容枯槁,连床都起不来了。
昨天太医院给皇上看病的时候,皇上竟然怒火勃发,斥退了太医院的医官。
然后宫里有一个内侍叫做崔文升的,皇上听说此人多少会点医术,于是就让这个崔文升给自己把脉。
在这之后,崔文升这家伙也是胆大包天,把脉之后居然确认了皇帝是心火郁结,需要清热泻火,然后他就荒唐之极的给皇帝开了一个药方子。
这方子吃了以后,天子开始大泻不止,一日之间竟然如厕三四十次,到了今天早上,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
方从哲越看越是怒火中烧,他一把将这封公函摔在地上,差一丁点儿这“混蛋”两个字就脱口而出!
天知道他现在的怒火是冲着那个胡乱吃药的皇帝,还是那个敢瞎给皇帝开药的太监去的。
方从哲的心里清清楚楚,这泻火的药能给人随便开吗?一天拉肚子四十回,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得拉个半死不活,更何况是天子那般的底子?
于是方从哲咬牙切齿的让人传信,叫领班的御医过来相见。
宫里的御医领班赶来之时,脸上也是一片郑重之色,这位老御医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平日倒是与方从哲交往很深。
等到方从哲忙不迭地询问了皇上的身体状况,那位御医却是压低了声音说:“唉……今上的龙体……怕是不好啊!”
方从哲从御医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中,就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所谓的不好,就是有性命之忧了。
一时之间,方从哲的脑袋上就冒出了冷汗,他连忙继续追问情况,就见这位老御医叹息着说道:
“原本皇上精损过重,所以我们几位太医的脉案都是差不多的,只要使用固精建中之类的药物调养,然后再独居固本,就可以渐渐把身体养好。”
“可是天子不听,日日临幸美人,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太医院又怎么敢用太过猛烈的药物给皇上进补?”
“于是御体虚减,一日胜过一日,然后那个崔文升,居然还给皇上乱用泻药!”
“这一泻可不打紧,我们太医院这数日调制之功,眨眼间便是毁于一旦,今上如此作为,阁老您让我们这些太医又能有什么办法?”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