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李善是生无可恋,那现在的他差不多就是心如死灰了。
刚开始李善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杨恭仁、陈叔达两位宰辅登门,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珪、魏征能与房玄龄、杜如晦走到一起。
但随着陈叔达对那句“怀仁不公”的解释之后,李善全都明白了。
虽然陈叔达是用类似于调侃的口吻说半载鏖战,诸将均有大功,但西河郡公温彦博打理后勤,整顿粮草军械,功劳也不小啊。
这话是真的,但这话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就比较不合适了一大堆巴巴上门拉关系的大将都在等着呢,温彦博毕竟没有率军征战沙场的军功,哪里轮得到他啊
但几个心思深的都听出来了,李善这种鬼精鬼精的人自然是第一個听出味道的,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不合适,但最不合适的是说这话的人是陈叔达本人啊
倒不是陈叔达宰相的身份,而是陈叔达同样也是个不会率兵攻伐的将领,而是操持朝政的臣子跟着他来的,不管是东宫还是天策府的,都是一个类型的
这说明什么
当然是说明了,以陈叔达为首的这些文臣对凌烟阁也有着极度的渴望你李怀仁居然建言陛下只列大将,那我们怎么办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李善悲哀的发现,自己实在太忽略凌烟阁功臣榜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吸引力了,这样名垂青史的机会真的不多。
而陈叔达、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王珪这些人所代表的是世家门阀中的另一股力量不是每一家都能出李孟尝、郑仁泰、李药师这样的名将的,比如清河崔氏、范阳卢氏更多是以经史传家。
但在这个世家门阀大行于世的时代中,门阀与皇室之间存在着既相互提防,又相互扶持的关系,在门阀内部,那些无法通过沙场建功立业的子弟也是需要类似“凌烟阁功臣榜”来维系自己的名望,以及直系后人的地位的。
最关键的是,李善恍然大悟,社会的进步,始终推动着任何行业的细分化,虽然说历史上文武泾渭分明是从北宋开始的,虽然唐朝也有不少出将入相的名臣,但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了类似的苗头,五代十国武将跋扈祸乱天下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换句话说,汉朝是真的没有纯粹的文臣与武将的,但唐朝是有的比如温彦博、杜如晦都被称为王佐之才,但让他们统率大军镇守一方,那是天方夜谭了。
李善不由得琢磨,李世民在贞观年间弄出的那份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榜,说不定灵感也的确是来自云台二十八将毕竟太像太像了,但李世民在其中是放进了相当部分没有统兵履历的文臣的,比如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
李善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看向了陈叔达与杨恭仁,“观国公、江国公今日无需上衙视事吗”
杨恭仁笑呵呵的说“今日两仪殿议事后,陛下赐宴,提及怀仁今日收江都郡公为徒,让某与子聪兄来观礼。”
李善腮帮子动了动,好嘛,人家直截了当的说了,你猜对了就是陛下让我们来的,不然两个宰辅何至于关心一个毫无分量的江都郡公万宣道的拜师礼啊
陈叔达嘿然道“原本裴相要来最终还是陛下钦点。”
麻痹噢,以裴寂与李渊的关系而言,以裴寂在太原元谋功臣中仅次于李世民的排名而言,如果将文臣列入名单内,裴寂还真得很有希望虽然这货当年在河东被宋金刚打得一败涂地。
李善转头看向魏征与房玄龄,前者难得的眼神飘忽,倒是老好人房玄龄笑吟吟的解释,“太子殿下与秦王殿下也在宰辅观礼,两位殿下无暇抽身,就遣派吾等随之。”
杨恭仁好笑的看着李善,他自己心里有数,如果真的挑选十个人,考虑到如今夺嫡之争尚未落幕,自己应该是能抢一个位置的他曾经镇守凉州多年,北御突厥,南压陇右,虽然没有多大的战功,但绝对算得上独当一面。
李善是真的头疼啊,疼的恨不得一跤摔倒摔成植物人拉倒
是,我前世做过很多很多工种,除了本职的医生之外,打过零工,做过家教可惜因为长相欠佳被拒绝了好几次,还做过货郎,摆过地摊,最惨的时候还去工地搬砖,记得那是初三毕业的时候,搬了三个月砖头才赚到高一的学费。
但我做过那么多工种,真的没有背过锅,这个我真的不擅长啊
在接下来的拜师礼中,李善虽然努力挤出笑容,但在宾客眼里还是一张死人脸。
李善在心里不停的破口大骂,骂的还是这几日反反复复的骂过的那些话你李渊是真的不要脸啊
这算不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直到刚才,李善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渊要把自己的建言给捅出来八成是当时李渊没考虑周全,很可能是也没考虑到朝中的这些文臣,因为李善是拿云台二十八将做先例的,导致两个人将范围圈死在领军大将上了。
等李善走了,李渊回过神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