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上首位的李渊觉得脑壳又有点疼了,两个儿子就是来讨命的,如果二郎是长子就没那么多麻烦了,或者大郎能如二郎一般立下盖世军功,自己也不需要再为难了。
思虑良久,李渊看向了还站在那儿的李善,“怀仁觉得如何”
李善一摊手,“陛下但有所命,臣必然谨遵。”
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做皇帝的下命令,我这个做臣子的就听命令但人家李世民没说错,张士贵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古代统领大军,安营扎寨,还要和大量的折冲府、地方官府打交道,这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也需要专门的学习李善哪里懂这些
以前领军,无论多寡,李善都会直接指定一人为主将,自己只是掌总或者查漏补缺,比如最早时候的郭仆,后来的苏定方,再之后的王君昊、尔朱义琛等等。
顿了顿,李善补充道“陛下,最重要的是去年末草原被大雪覆盖,据说大量牲畜冻毙,突利可汗、颉利可汗不得不罢手言和。”
李渊听得一头雾水,突厥去年先是连连大败,损兵折将,又遭遇饥寒、内斗,今年肯定是要南侵的,但雁门关那边有代国公李靖镇守,很可能会侵袭关内道,所以才会设灵州道行军总管这个职务,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在场的人只有李世民反应过来了,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李善,心想这厮嘴皮子也很擅长啊。
“欲谷设两度被臣生擒,最终羞愧自杀,颉利可汗去年连连大败,被臣三度追杀,光是汗旗就缴获了三面。”李善摊手道“阿史那社尔、阿史那思摩数十位大将,或死或俘,再加上苍头河畔的京观”
李渊终于听懂了,右手一拍榻边的桌桉,“不错,怀仁绝不可出任此职”
这厮就是个惹祸精,去哪儿,哪儿就出事李渊记得平阳公主在自己面前发过不止一两次的牢骚。
如果说山东诸战那是遇上了,迫不得已的话,那李善在代州那就是主动在搅风搅雨,搅得代州兴盛,搅得苑君樟来降,搅得朔州一片大乱,搅得郁射设、欲谷设身死,搅得颉利可汗如此大败。
李善自己曾经辩驳过,都是别人来找我麻烦的,我从来不主动惹事生非但这种屁话,谁信啊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个别人深恨李善的话呃,之前主要也就是欲谷设一个人。
但现在,颉利可汗、阿史那社尔以下,多少人恨李善入骨,不说别的,苍头河畔堆积的京观用的全都是阿史那一族子弟的头颅。
虽然突厥十有今年一定会南侵,但选择的地点也不是只有关中道,很可能也会侵扰朔州,甚至可能试探攻打雁门关,再不济还有陇右道、河北道。
但如果知道李善出任灵州道行军总管,欲雪恨报仇的那些突厥大小可汗还不直接杀到关内道来啊
李渊以手加额,好险,好险啊
这个惹祸精,决不能随随便便放出去
下面的太子李建成也没话说了,就刚刚李善还在殿外和阿史那社尔约定他日战场重逢叙旧情呢,若是李善出任,只怕被其生擒的阿史那社尔一回五原郡就要劝说颉利可汗攻打灵州了。
颉利可汗如今被侄儿突利可汗压制,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去年那一战败的太惨了想要挽回声誉,重振威势,还有比击败李善,甚至击杀俘虏李善更好更有效的方式吗
裴世钜嘴角都在抽抽,这货居然能找出这样的理由这理由找的,角度同样很刁钻,和李世民之前的理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堵的东宫这边无话可说。
看来秦王是真的不想要灵州道行军总管这个位置了。
“陛下。”李善行了一礼,朗声道“如今大唐一统天下,突厥虽有内乱,但却是庞然大物。”
“他日必有国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但大战多年,正要休养生息,积蓄民力,以待来日。”
“突厥南侵,当于边塞屯兵以备,护佑民众不受侵扰。”
这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好像是废话,不过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谁都听得出来,关键不在于李善说的这些,关键在于李善没有说的那些。
面对突厥,守卫疆土,但最好还是不要出击所以,在对阵突厥的将领中,最好选择的是那些善守的将领。
换句话说,李善这是是劝戒李渊,如今大唐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突厥开启国战。
李渊深深吸了口气,灵州道行军总管看来还是要难产,自己或许应该快刀斩乱麻的处置。
将这些暂时抛之脑后,李渊笑道“怀仁今日觐见,所为何事”
“陛下,臣出任司农卿已有数月之久,无寸功而立,愧对陛下信重”
“哈哈哈”李渊笑骂道“还有脸说呢,天天在司农寺里昼寝,甚至都不上衙去骊山泡温泉汤”
李建成也凑趣笑道“父亲大度,还赐怀仁五口骊山汤呢。”
“陛下”李善正色道“臣请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