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小丘上的尔朱义琛紧锁眉头,今日他将军阵略为向西移动,依山而立,后方居高临下,以此减少突厥骑兵攻击的面积。
军阵和滹沱河之间留出了大片的空地,但如果突厥骑兵想从这儿绕过去,将会遭到马三宝所率唐骑的冲击。
唐骑精锐就精锐在冲锋上,突厥骑兵强就强在马术上,但如果突厥骑兵真的想绕过去,东侧的滹沱河会大幅度削弱他们的空间。
从清晨开始,突厥骑兵一的发动勐烈的攻势,双方打出了真火,杀得昏天黑地,低洼处汇集的血都成了小潭。
大批大批的战马倒在地上哀鸣,大量的被撞毁的战车堆在阵前,唐军甚至在难以抵挡的时候,一把火点燃来逼退突厥骑兵。
千余突厥骑兵试图从滹沱河边绕过唐军,马三宝迅速领唐骑出阵,隐隐相胁。
远处的阿史那社尔挥了挥手,示意侍从传令让骑兵退回,他也不得不暗自佩服对面那个代州司马的布阵,看似留出一条路,却其实是一条死路。
不过阿史那社尔也不急,昨夜已得消息,适才的号角声也不是吹给正在唐军大阵边来回游走的麾下骑兵听的。
号角声一直没有停歇,越来越响亮,尔朱义琛迟疑的看着狂奔而来的斥候,转头远眺,地平线处,蚂蚁大小的黑点正在一点点的变大,高举的旗帜让唐军大阵发生了骚动。
居然是苑君章
牛斌、郭子恒、杜士远欲反唐,自身的名望是不够的,只能借苑君章的名号,才在崞县周边聚拢起了一支数千人的叛军。
“苑君章”马三宝咬牙切齿,“怀仁真是心慈手软了”
尔朱义琛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两相夹击,自己还能撑得住吗
最惨烈的一刻降临了,突厥骑兵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发动冲锋,被牛斌、郭子恒驱赶的步卒手持盾牌靠近大阵,在战车边和唐军士卒搅成一团。
勐地戳出的长矛刺入一个突厥骑兵的肋部,将其刺落下马,但下一刻,攀爬上战车的叛军士卒长刀噼在了长矛手的脖颈处,弓弦一响,面目狰狞的叛军士卒的胸膛处多了一支羽箭。
高台上的尔朱义琛还试图镇定下来,不停的调配士卒,试图堵上缺口,但即使距离近,但在速度上如何能与突厥骑兵相提并论
更何况,叛军的出现,让唐军动摇军心,士气大落。
忍受不了的马三宝手持马槊,从乱军中杀出,试图击退即将扑上来一举破阵的突厥骑兵,就在这时候,阿史那社尔兴奋的举起马刀。
在如今的乱战中,唐骑不可能再维持能进能退的状态,只要稍稍远离唐军大阵,阿史那社尔就有把握将其击溃,至少能堵住其回援的道路。
就在阿史那社尔准备趋马进发的时候,侍从突然指着东侧,“那是什么”
如今还是晨间,若有若无的雾气弥漫在滹沱河上,庞大的船头突然从雾气中探出,随后整支大船显露出来,甲板上站的的是持枪拿刀杀气腾腾的甲士。
随后,一支又一支或大或小的船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每一艘船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人群,一眼看过去,气势惊人。
阿史那社尔面容有些扭曲,难道在胜利果实即将到手的时候,还会出什么意外
不仅仅是阿史那社尔看见了,站在小丘上的尔朱义琛也看见了,狂喜之下他一时间喉咙动了动,竟然不能开口,只死死拽着身边亲卫。
亲卫其实都不知道主将在干什么,只顾着放声大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山丘上的尔朱义琛能看得见,略为靠近滹沱河的阿史那社尔也能看得见,甚至那些骑在马上的突厥人也能看到一些,但主要是步卒的叛军却一无所知。
叛军后侧的杜士远听到唐军士卒的高呼声,打了个寒战,他可没想到援兵从河上来,第一时间转头看去。
还没看个真切,甚至还没完全转过身来,杜士远耳边传来了似有似无的弓弦声响,身侧的亲卫突然一个跟头从马上栽倒。
随后传入耳中的是从渺不可闻迅速转为轰隆隆的沉重马蹄声,数百披甲骑兵疾驰而来,为首大汉探长身子,手中马槊没中杜士远的胸膛,一声暴喝,毫不费力的高举过顶。
以为自己是在踹唐军屁股的叛军现在屁股也被踹了一脚,但不同的是,唐军军心不稳,陷入混战,但终究没有迅速崩盘,而叛军在看到后路被袭,杜士远被斩杀后,几乎在瞬间就失去了控制。
“曲六郎”后方的郭朴高呼一声,右手高举做了个手势。
曲六郎就是那位反驳李楷“明府何以钱财相诱”的大汉,他手腕用力,甩开杜士远的尸首,拨转马头,率先冲阵,将失去控制的叛军向着东南方向驱赶。
东南方向本是一片空地,是尔朱义琛特地留下的空地,但如今却成了死地,不管是突厥还是叛军,对着渐渐靠近河岸的船只都无能为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