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蒙一生见多识广经历丰富,眼睛毒的很。他虽然并不认识瀛溟山子,却一眼便瞧出来这东西恐怕就是周游等人借以脱身的器物。这位前宗师锁定了目标,毫不迟疑,纵身而起,像是只巨大的黑鸦,张开了翅翼,无声向着苏也那边滑去。 他动作极快,从出言到动身,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苏也只觉得自己连眼睛都没眨,只不过眼前暗了一暗,陆澄蒙那长着尖利长指甲的枯瘦的手,就已经探到了她的跟前,眼看就要一把夺去她托在手中的瀛溟山子。 苏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江月心算是快的,但这么个功夫,他也无法护在苏也身前,匆忙之间,水人只得急急抛出一道水箭,刺向陆澄蒙手腕。 水箭去势凌厉,再加上水人与苏也的距离到底算是近的,逼得陆澄蒙不得不缩了手,避开这水箭,略一侧身,又是一掌,直接往苏也头顶拍去。 这是下杀手了啊! 周游惊怒交加,手臂在地上一撑,飞起一脚就要往陆澄蒙身上踹去。江月心动作比他更快,刚才抛出水箭的手臂干脆化成了水形,激荡着浪花,就此往陆澄蒙心口掏去! 周游和江月心两人的攻势一前一后,将陆澄蒙夹心饼干似的困在了中间。陆澄蒙看起来是无法自如动弹了,可他却像是条滑不留手的鳗鱼,倏地往上一蹿,巧妙地避开了江月心的水形攻击,顺带着还反勾一脚,勾在周游踹出的腿上,往上一掀,竟将来不及变换招式的周游给带了个跟头。 陆澄蒙在不远处轻轻一点地,就要再次扑过去。然而,这一次他刚刚起势,眼前便是一花。陆澄蒙心知是有人要拦截袭来,不等看清,先将手臂护在了胸前,摆出个格挡的姿势来。 可等他做好了防御,却仍不见对面那人出手,似乎那人急着跳过来,就只是想挡在陆澄蒙面前不动便罢。 难道那人以为这样就能让陆澄蒙罢手吗? 看清来人,陆澄蒙放下手臂,仍用毫无情绪波动的干枯声音道:“让开。” 周游和江月心站定,挡在苏也身前,这才瞧见,阻拦了陆澄蒙的不是旁人,正是刘若愚。黑子也肃立在刘若愚肩头,望着他的昔日恩师。 刘若愚朝陆澄蒙拱拱手,道:“不知师尊这句‘让开’,是以师尊身份命令我和若明,还是以敌人的身份叫阵?” 陆澄蒙冷冷道:“怎么,这就急着要划阵营了?” 刘若愚依然恭恭敬敬:“不敢。若是师尊仍以师尊的身份喝令,我和若愚绝不敢忤逆……” 周游和江月心在后头听了,不由对视一眼。刘若愚刚一亮相便救下了杆儿强,再加上周游也算是和他打过交道,众人便想当然的觉得刘若愚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来帮手的,但是现在听他说这番话……难道说,这老家伙还没决定他自己要站在哪一方? 仔细想想也是,人家哥儿俩毕竟和陆澄蒙师徒一场,多年后重逢,难道说就没有一丝的情谊留存吗? 正如周游等人所想,刘氏兄弟对他们的师父一直是挂念不忘。毕竟当年的澄蒙宗,到如今也就剩下了他们师徒三人。更何况,澄蒙宗,陆澄蒙对于刘氏兄弟来说,不仅仅是师门传承,那更是像家庭一样的存在,这叫刘氏兄弟如何能说抛弃就抛弃呢? 不过,徒弟虽然情深,但他们的师父却好似并不这样想。陆澄蒙不等刘若愚把话说完,便冷硬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和你们再无瓜葛,别再一口一个师尊的叫着,我听着别扭。” 刘若愚似乎愣了愣,方又道:“师尊的意思是……” “我说话你们听不懂吗?”陆澄蒙言语间隐隐带了火气,“我们前尘如何,早就一笔勾销,如今相见,便如陌路之人,别再自作多情攀什么交情!”说着,陆澄蒙又要闪身避开刘若愚,向着苏也的方向去。 刘若愚不着痕迹的左晃右移,将陆澄蒙的去路堵的死死的,嘴里也耽误碎碎念:“这样说的话,师尊是执意要为那树精做事,为难这几位朋友了?” “别叫我师尊!”陆澄蒙几乎咬牙切齿,狠狠击出一掌,往刘若愚胸口拍去。 刘若愚胸膛往里一塌,后背一拱,叫陆澄蒙一掌拍了个空。他躲过这一掌,却并未乘势反击,只往后退开一步。 他这一退,与陆澄蒙是拉开了些许距离,却一脚踩到了周游的脚尖。没办法,谁让他们站的太近了呢。 周游吃痛,差点叫出声来。但他好歹也是个修习者,怎么能因为被踩脚就大喊大叫呢? 不过这一脚还真是疼…… 就在周游在心里龇牙咧嘴的时候,忽听刘若愚头也不回的对他和江月心道:“你们快走!” 周游微微一愣。可江月心比他反应快的多,这水人一条水线弹出,像是个带钩子的长杆,准确勾住杆儿强皮囊上的小幼苗,一把将它给薅了下来,转瞬便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江月心对苏也大喝一声:“现在!快!”水人虽然并不惧那陆澄蒙,但是他更不愿意耽搁无比宝贵的时间。 陆澄蒙如何肯轻易放他们走?他低叱一声,飞身而起,一脚踢向刘若愚头顶,竟是要踏着自己昔日徒弟的脑袋飞越过去,将苏也的瀛溟山子抢下! 刘若愚急忙往后仰倒,黑子却借势跳起,尖叫一声,细长尾巴霍然一卷,竟抽在陆澄蒙脚踝之上,登时见了血。 黑子接着尾巴上的力量转个身,往上跳出,脚爪大张,身子扭动,似乎想要在空中写个什么字出来。 陆澄蒙才不会给它这个机会。这位前宗师起身之时,便已经结起手印,此时只听半空中一声闷雷滚过,霍然一只大鸟凭空现出,遮天般的翅翼张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