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又看。无论怎么看,拱券上的那只狐狸,也是只活的狐狸,而非雕塑石刻。 而且,少年怎么也看不出这只狐狸是如何将它自己固定在拱券之上的。这狐狸紧闭着眼睛,看样子不是已经死掉了,就是昏过去了,以这种状态,狐狸怎么可能趴在石头上不掉下来呢? 树精也在盯着这只狐狸,但他琢磨的事情显然与那少年不同。只听树精语气不快道:“这只守门兽,似乎还没有苏醒?” “很快。”承庆虽然木讷,但对于主子的问话总会是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守门兽?”少年略微有些意外,“守门兽一般是要灵物来担任,而且须得自愿来当,所以往往得是互相认定的的……但是,你会有自己的灵物?恕我直言,你这满身的戾气,又总喜欢遮掩自己,怎么会有灵物与你相认定?” 大概又是由于“两人一体的生命相连”,树精对那少年的问题也是如承庆一般有问必答。他听见那少年的疑问,马上转了脑袋过来,看着那少年得意道:“不过是只畜生,还用得着费时费力去培养感情?” “畜生?”少年微微摇摇头,道,“你一向瞧不起人类,可是说起话来,却依然照着人类的思路,却不知,你是恨着人类,还是羡慕着人类?” “你还想不想知道我这守门兽是怎样做出的?”树精提高了嗓门道,“想的话,就别多嘴。” 少年从善如流,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树精这才哼了一声,道:“守门兽,照理说,的确是按你说的那种方法炼成,不过呢,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所以就只能寻个讨巧的法子了。” 说着,树精抬手一指那只火红的狐狸,道:“你看见它耳朵后头了吗?两只耳朵后头,都有两颗黑点儿,跟它自己的眼睛似的。” 少年摇摇头,道:“我现在能看见东西就很不错了,哪里还能看见什么黑点儿?” “说的也是。”树精缩回了手臂,道,“那两只黑点,是两只虫子,叫做木猴,寄生于灵物身上之后,就可以自如使用灵物所有的灵息,为自己所用,并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曹忠灵物的身体来执行自己的意志和命令。” “那也就是说,‘木猴’这虫子,可以将灵物变成自己的提线木偶?”少年问道。 “可以这么说。”树精得意洋洋,“有了这个听话的守门兽,我这条打开的通道才不会让那些阿猫阿狗都跟着跑进来。”从此地开始,通往深渊的通道全都铺上了无度琉璃,这可以保证树精和少年等人顺利地进入地下深处,但与此同时也就相对于向所有能接近这里的人敞开了通往深渊的大门,不管是谁,都能像他们三个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走进通道。 这种情况自然是树精不希望看到的。虽然他坚信后头跟着的尾巴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威胁,但是一旦跟了过来,总归是要分神去应付,就像是怎么也轰不走的苍蝇,实在太烦人。要想解决麻烦,就得在敞开的大门上加上门扇,拴上门栓,配上看门的守卫,而这些功能,一只用灵物做成的守门兽就可以完全满足。 少年叹口气,道:“看来,这回又是云夜永这孙子助你一臂之力了?”云夜永这云门的独苗,也不知藏了多少恶心虫子? “云夜永的木猴全都是在休眠状态中的,能唤醒它们,还是靠了我的草木之力的,”树精道,“所以,准确的说,守门兽仍是由我一手打造的。” 少年笑了,道:“连手下人的功劳,你也要抢?不知云夜永听见你这番话,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死心塌地吗?” 树精轻蔑一笑,道:“他们早就没了脊梁骨头,这样的人,不让他们依靠强者,压根儿活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抽去他们脊梁骨的强者?”少年笑道,“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树精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故作姿态,道:“不不不,我只是强者,但不是抽他们骨头的强者。云夜永他们的脊梁骨,是他们自己抽了扔掉的。” 听见他们提起云夜永,一直沉默的承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挺了停脊背,道:“二弟,未归。” “估计是被后头的尾巴给缠上脱不开身了……”树精的话语里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像是在谈论一个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家伙,“也不打紧,这守门兽的灵息,马上就要全部被木猴接管了,等尾巴们来到这里,正好。” 他背过身挥了挥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的好。现在,你要进入到史无前例的地下深处了,作为第一个突破这种地下深度极限的人,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呢?” “荣幸之至。”少年没什么兴致地配合着树精,只是在走过拱券时,又仰起头看了一眼那只火红的狐狸。 树精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通道内走去,承庆背着那少年在他身后紧紧跟随。几人步步深入,每一步落下,无度琉璃那平静如水的墨色之下,就会有无法捉摸的金色光弧,水波纹一般忽然亮起,又忽然散开。 就这样,三人渐行渐远,被地下深渊的黑暗以及无度琉璃的墨色吞噬了身影。 树精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拱券外几十步远之处的土壁上,忽然扑簌簌滑落一线砂土,随即,一个小儿鲜灵的身影出现在了土壁边上。 小小身影抖了几抖,将身上沾的土屑全部抖落,露出了黑白相间的真容。 正是小猫麻烦。 如果周游此时也在这里的话,他就会惊讶地发现,小猫麻烦身上的花纹中,白色毛发越来越少,周身几乎都覆盖了油亮光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