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游歪打正着把江月心从地底下放出来以后,仿佛这是头一次两人交谈比较客气且气氛融洽的时候。周游很珍惜这个机会,于是继续对着江月心保持微笑。他是觉得,此行既然是同伴,为什么不把彼此的关系处的和谐一些呢? 江月心也对周游微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游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调转好的真气,顿时又搅成了一团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怎么讨这个人的欢心就这么难呢! 周游瞪着对面那张美玉无瑕般的脸庞,道:“就你这脾气,换我我也会把你封到地底下。”既然求和不领情,那也就别怪我无情专捡痛处捏了。周游在心里气呼呼道。 “你?”江月心自然不甘示弱,“就你还把我封到地下?你好好想想自己有这本事吗?” 周游听得心头火起,他腰杆一挺,正要再还嘴,却听一声微弱的颤声从他与江月心中间飘了出来:“别别吵了咱们要love and peace” “说人话!”江月心对张小普一视同仁无差别攻击。 张小普一打岔,周游倒是冷静了下来。他先把张小普扶起来,看他的确没有大碍,这才对江月心道:“小普的意思是,咱们还要不要一起往前赶路去救人?” “哼!”江月心倒也不恋战,只起身往一旁走去,道,“我先查看查看环境,你们两个没用的坐着捯捯气便罢。” 明明是一番好意,可从这水人嘴里说出来就直戳人肺管子,这个性也是没谁了。周游盯着水人窈窕的背影,不禁腹诽着,就这水人的性子,也难为那少年跟他伴游多年了 江月心仿佛有读心术般,忽然站住了脚,仍旧背对着周游,只略略侧了头,放低了声音道:“我是什么样子的,只有他知道;他最隐秘的心情,也只有我知晓。所以我们在一起只有美好的记忆,这里头的心情和故事,外人无从置喙。” 周游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可张小普却感觉,周游抓着他胳膊的手,忽然收紧了。 张小普忍了疼,尽量用正常的声音对江月心的背影道:“恩人的确是很好的人,为了这么好的人,我们三个也得拧成一股绳子,力气攥成一个拳头往外打出去,对不对?” 江月心顿了顿,终于回头看了张小普一眼,道:“我终于知道你这趟来的作用了” “嗯?什么作用?”张小普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到江月心能屈尊跟自己说话,而且还要肯定自己作用的样子,顿时受宠若惊。 “你就是来和稀泥的,”江月心道,“和事佬。”说完,这水人便不再理人,往一旁走了过去,四处去查看了。 周游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张小普的肩膀,叫他原地休息,自己也起身到周围查看着。 沿着四围规整且四角完美垂直的墙壁走了一圈,周游发现目前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规矩到不能再规矩的正方形,面积极大,估摸着得有百十来平。如果这里的确是什么权贵皇族的大墓的话,空间面积上的确足够高大气派,但也未免太过空旷了一些吧? 这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四面墙上,除了江月心带他们进来的那面墙上有一个被暴力拆开的缺口,以及正对着的墙上有一个黑洞洞的拱券门之外,完全是光滑完整,不着一物,没有棺椁没有龛室没有供桌没有暗门甚至连照明的灯台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作为装饰用的纹饰了。 缺口对面墙上,唯一的拱券门外黑暗更加浓稠,饶是江月心,对着这团黑暗也谨慎了起来,一时并没有贸然走出去,只站在门边,对着门外轻轻弹出一颗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水珠,令这小水珠出去打探打探。此时水珠还未返回,江月心便一直站在门边凝神枯立,让自己的灵息与那水珠联接。 周游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线索,遂慢慢的也走到了这个券门旁边。 “有没有什么发现?”周游问道。 “还在探查,再给我一点时间。”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在正经事儿上,江月心和周游两个人还是能不计前嫌的。 此时,江月心仿佛从未与周游拌过嘴似的,认真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咱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像是个耳室,门对面隔着一条甬道,应该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耳室。” “甬道的南北两端,是不是都有类似于耳室,但面积更大的空间?”周游一边问着,一边摸着券门的边缘蹲了下来。听起来,这一处所的布局,的确很像是墓室。既然从缺口进来的地方是东,那么甬道就应该是南北向的。一般来说,甬道应该像是串糖葫芦似的,串连起墓室的前室、中室和后室。 “嗯,的确是有几个更大的空间,目前我的神识也正在查看着。”江月心略微点了点头,有些意外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是按照一般墓室的布局猜测的”周游嘴里答着话,手底下却忽然一滞,“这儿好像有问题?” “是什么?”江月心听他这么一说,也略低了头往下面的黑暗里看去。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门外,门里门边的地方还真是没怎么太在意。 周游没顾上回答江月心的话。他把手从门上收回来,犹豫了一下,慢慢放到了自己鼻子底下。 其实不用拿的太近,周游心里便早已有了答案:触手粘腻的东西,气味腥而浓烈,那只能是一种东西的味道:血。 “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不管是谁的血,让他受伤流血的这场战斗,应该距离现在所去未远。”周游站起来,捻了捻手指,也同江月心一样,看向了门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