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江月心三番两次的吼叫搞的心烦,周游也是没好气,登时也嘶哑着嗓子对江月心吼了回去:“这又不是公共汽车!抓稳扶好抓稳扶好,你让我往哪儿抓稳扶好?有扶手吗?” 凝冰的铜镜很及时地从下方飞转而来,恰到好处地将翻滚在空中的周游和张小普接在了上面,就好像在高明厨师掌控下,把颠出去的炒鸡蛋又安然盛回来的炒勺。 高明厨师江月心终于从炒勺,不,是铜镜冰桥后露出了半拉身子,对周游冷笑道:“怎么着?真气回来了,又能说话了?” 周游一怔。他这才发现,正如江月心所言,自己现在的真气重新回归,在气脉中运转如常。可是,用了“舍”字符的话,不应该是这样啊! “怎么”周游问了一半随即醒悟,他低头去看自己握住张小普脉门的右手,一根不少的手指下有些许冷水的湿凉,顺着皮肤神经传递回他的大脑。 一定是刚才那仿佛斩落手指的剧痛的缘故。一定是水人江月心。 果然,江月心从黑暗中一跃而上,稳稳坐在了周游对面,广袖一挥,在铜镜冰桥的边缘上迅速“长”出细密而薄韧的冰凌,冰凌巧妙地互相交织,左右前后交互,竟将整座冰桥完完全全笼罩了起来,与通道中的黑暗和隐藏的术法暂时隔绝了开来。 水人江月心挂着一副半是愤怒半是嘲弄的冷笑,道:“行啊,想做好人?舍了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庸常无用的人,自己觉得很伟大是不是?” 不错,“舍”字符的确是一个舍己救人的字符,但是说实话,周游只不过是第一反应便用出了这个“舍”字,并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更没有自认为要崇高到舍生取义的地步。而且到了“舍”字符运转,要将他的真气全部抽走的时候,周游心中也是万分惧怕的。 怕只怕,自己想去救人,却连门儿都没摸到,便提前出局。 因此听江月心这么一说,周游也是颇为后怕地吸了口气,道:“我不是” 可是不等周游把话说完,江月心便用十分的怒气打断了他:“你想逞英雄我管不着,可是你不能用他的真气去充滥好人!你没这个资格浪费他的真气!” 周游一时没回过味来江月心所说的“他”是谁,只当水人所指的是身边的张小普,遂顺口说道:“可是他没有真气修为,我不能” 周游戛然住口。他这才猛然警醒江月心口中的“他”是谁。原来,江月心生这么大的气,并不只是觉得自己在胡闹,大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那个人的真气。 那少年的真气,留给周游的真气,在江月心眼中,仿佛就是与少年时隔千年的相遇,这水人看的极重,极珍,甚至远远胜过周游对这些真气的珍视。 江月心见周游突然止住了话头,只冷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他没有真气,那为何还要鲁莽行事?” 周游听水人的意思,竟也是和刚才的自己一样,把话听拧了。周游刚才所说,是指张小普毫无真气修为,可水人一心所系就只有那个尚不知名姓的少年,因此听了周游说了半截的话,自然而然的就把话中提到的人当成了那少年。 不过这么说也不算太错。那少年此时,的确是毫无真气,甚至,从他眼下的体力以及在演唱会上所受的伤来看,说不定连这个昏迷的普通人张小普也比不上呢。 江月心才不管周游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继续愤愤然道:“依你所说,他是为了你才落得如此地步,那么你若是还有良心,拜托请认真点儿,好好留着他的真气,好跟那个树精拼死一站才是!而不是跟败家子似的,到处浪费人家的真气!” 周游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遂还嘴道:“我只是想救人而已,怎么就成浪费了呢?再说了,小普他不是修习者,不知道用真气保护自己,我们好歹也是一起上路的同伴,怎么可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这通道的术法给夺去了性命呢?” 周游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好似给江月心火上浇油了似的。只见江月心两弯柳眉噌的竖了起来,周游简直都能听见利刃出鞘的“仓啷”一声响。 水人盯着周游怒道:“这一路的凶险,来之前是都知道的,可这小子偏要来!他既然来了那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而不是来拖后腿的!” 周游忍了又忍,才没有出声。现在江月心在气头上,不管周游说什么,都只能是拱火。 江月心继续怒气冲冲道:“来的时候你也给我拍过胸脯,自然也是知道这一趟所来为何!所以我请你摆摆正,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也别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你那点儿真气,就算沾了他的便宜,也是不够看的,所以请你省省!” “既然他那些真气不够看的,那你为何还要救他?” 黑暗中一个声音蓦然响起,不光周游,就连气冲冲正教训人的江月心也是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仍顺嘴答音道:“虽然真气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而且那是珍贵的真气,我不能看着他” 黑暗中的声音略带了一丝笑意,道:“也许是有这个理由。不过,如你一向表现,即使你自己的真气,也足够闯这一遭了你愿意救周游,还是因为你觉得他是个可救之人,这也说明,你并不像你表现的那样冷酷无情。”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分析我?”江月心或许的确不是冷酷无情,但着实算得上暴躁自大,“到底是谁在说话?” 周游这会儿却听得清楚,那声音来自自己的身边。他不由转过头,奇道:“小普?” 说话的人正是张小普。这位前世记忆觉醒的普通人依旧脸色苍白,